重症監護是兩扇緊閉的大門,上面有小窗戶可以窺探裡面的情況。
溫甯着急地推門而入時,也擡頭看小窗戶。
這一看,不要緊,她居然看見了厲北琛!
男人修長的身形坐在黑色輪椅上,姿勢不那麼好,兩條修長的腿彎曲,清瘦的膝蓋骨頂得褲子有了褶皺,他的上半身以一種不舒服的狀态僵坐着。
男人鼻梁高挺,之上兩道冷峻的濃眉緊緊蹙起。
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溫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腹部中槍的病人,誰允許他三天就坐起來了?
瞥着他那立體的五官輪廓,溫甯腦中憤怒,推門就要質問他在作什麼死......
可病房裡的對話傳來了——
“啧啧,墨寶,你不當人了啊,你背叛媽咪!”
九九不滿地指着墨寶,又拿眼瞧輪椅上有些虛弱的男人,既緊張他又數落,“妹妹她好好的嘛,你們就聯合起來吓唬媽咪!
墨寶,你怎麼了嘛,你現在這麼聽這個老男人的話哦?”
“你罵誰老男人?沒大沒小。”嚴沉的聲線,不疾不徐傳出。
厲北琛那眸光跟刀一樣寒,往九九的小肥臉蛋上輪一圈,九九就縮了一下。
但他可是個最正直的憨憨,他轉頭把氣兒撒墨寶的身上,“弟弟,你做得不對,媽咪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你幫着爹地糊弄她過來。”
”也不叫糊弄啦。爹地說,媽咪在外婆那裡,她沒什麼要緊的事啊。
爹地是強撐着過來看看妹妹的,他想要一家四口團聚一下,這意義深遠呢。
何況,媽咪晚上本來就要來探望妹妹的呀,提早一點嘛!”
墨寶不緊不慢的解釋,長長的睫毛忽閃,他看到爹地被霍淩叔叔推着,靠近那個保溫箱。
那人挺拔的身軀,即便是坐着,那異常高大的體格,也差不多與保溫箱齊平了。
厲北琛如墨般的深眸,注視着玻璃罩下,他的女兒。
還是小小個,丈量一下,跟他的巴掌差不多。
皮膚粉嫩嫩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會吐出小舌頭,舔嘴邊的奶漬,舉着小手自己玩,她的呼吸平穩,一雙漆黑得與溫甯如出一轍的雙眼,扭過來注視着他。
“爸爸。”他輕輕吐聲,薄唇微抿。
英俊的眉眼,深沉似海,霍淩望見三哥的手掌,扶住了輪椅,修長的骨節,逐漸攥緊。
霍淩體會到他此刻,内心情緒翻湧。
他出聲,“三哥,讓護士拿出來,給你抱抱?”
“什麼叫拿出來?”厲北琛很不滿地瞥他一眼,嗓音低沉,“護士,你慢慢将她抱出來。”
“爹地你想抱妹妹呀?”墨寶笑着走過去。
“爹地把她從歐洲抱回來的,那麼遠,爹地一直抱着她,我們熟悉得很。”
厲北琛這麼說時,護士已經将孩子連着包被一起挪出來了。
大家都很小心翼翼,厲北琛深邃的目光,平靜地跟随。
那塊小小的包被,卻在半途中突然被人劫走。
厲北琛聞聲擡頭,墨色眼眸怔住,他的瞳孔一緊,卻見溫甯不知何時來到了幾人的身後,她小臉淡靜,從護士手裡接過孩子。
漸漸她彎腰,很輕地把女兒就這樣放在了男人健碩結實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