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曦很餓，但是又沒胃口，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裡塞着飯，卻渾然不知是什麼味道。

　　蕭沐宸見她這般，索性停下筷子看着她，“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想其他的了，”

　　段明曦被抓包，略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說道：“我就是想着喬婉這樣的人，居然還能這麼在乎弟弟，很是奇怪。”

　　“人性本就複雜，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蕭沐宸淡淡地說道，“等以後你會見到更多奇怪的事情。”

　　段明曦掃他一眼，謝謝，并不想要。

　　蕭沐宸眉眼一彎，“快吃吧，吃了後休息一會兒，先壓一壓喬婉的氣焰，最好是在天明前再審問。”

　　段明曦對這些審問之類的東西不是很擅長，蕭沐宸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好。”

　　兩人很快吃完飯，齊賀那邊來回話，喬婉要見他們。

　　蕭沐宸沒理會，牽着明曦的手送她去休息。

　　這院子原本是蕭沐宸偶爾過來時休息用的，自然有他的寝室，裡面的東西已經換了全新的，屋子裡焚了香，味道淡雅，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蕭沐宸還給她拆發髻，明曦阻止他，“這就不用了吧？”

　　“不舒服。”

　　說話間，蕭沐宸已經将她的頭發放了下來，摁着她的肩頭讓她躺下，随手落下帳子，靠坐在她身邊，笑着說道：“正好你也陪我眯一會兒，我這一天累得都還沒緩過氣兒來。”

　　段明曦知道他從東宮趕過去的，肯定是又急又累，這會兒不再說話，靠着他道：“好，咱們都睡會兒。”

　　蕭沐宸環住明曦，兩人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蕭沐宸就聽到了明曦的呼吸聲慢慢舒緩，睜開眼睛一看，她果然睡着了。

　　慢慢地把人放下，側着身又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蘇醒的迹象，這才做賊一般悄悄出去了。

　　外頭齊賀已經在等着了，見到王爺出來毫不意外，開口回話，“已經讓人帶着喬宇去喬婉那裡，不過沒讓她們姐弟說話，隻遠遠地看着對方。”

　　蕭沐宸點頭，“喬婉現在情緒如何？”

　　齊賀搖搖頭，“看上去比方才穩定了些，怕是不好審。”

　　“沒關系，她不招，就剁喬宇一根手指，看她能嘴硬到幾時。”蕭沐宸已經沒耐心跟她耗下去。

　　齊賀心頭一凜，立刻說道：“是。”

　　齊賀帶着人再去審喬婉，蕭沐宸踱步過去，就坐在距離喬宇不遠處，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們姐弟。

　　旁邊的侍衛手中提着一把尺許長的刀，刀光鋒銳，在燈光下十分刺眼。

　　喬宇本來還鬧着要去見姐姐，此時端王大馬金刀往那兒一坐，他吓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縮成一團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喬婉在那邊不知說了什麼，齊賀轉過頭打個手勢，那護衛一把抓起巧語的手往桌上一摁，手起刀落，一節尾指滾落在地。

　　喬宇沒反應過來，等劇痛襲來，不等他凄厲的聲音響起，那侍衛反手将帕子塞進他口中。

　　喬婉的臉都白了，此時她才真正的怕了。

　　端王是個瘋子！

　　蕭沐宸眼皮都沒動一下，隻冷冷的盯着喬婉看了一眼，又掃了喬宇一眼。

　　那冰冷的目光，讓喬婉所有的驚懼全都吞了下去。

　　她知道端王這是在告訴她，他已經沒耐心了。

　　喬婉之前存着僥幸想要談條件，結果害得弟弟少了一根手指，此時當真是悔不當初。

　　齊賀拖喬婉進去問話，有郎中來給喬宇服藥包紮，等郎中走後，蕭沐宸看了一眼随從，那随從上前把喬婉做過的事情仔仔細細告知喬宇。

　　喬宇之前已經聽說一些，但是此時再聽一遍，依舊不敢置信他溫柔善良的姐姐，居然會殺人，而且不止一個。

　　蕭沐宸沒有閑情逸緻去看喬宇的震驚與不敢置信，他坐在軟椅上輕輕晃着閉目養神。

　　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猛地起身。

　　段明曦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十分自然的走過去，溫柔地看着她，“你怎麼起來了？現在還早。”

　　“你怎麼沒叫我？”段明曦很是不好意思的開口。

　　“些許小事，哪裡還能勞動你。”

　　段明曦看了蕭沐宸一眼，抿抿唇沒有接這句話，不知道如何接，索性轉開話題問，“喬婉招了嗎？”

　　蕭沐宸點頭，“齊賀正在錄口供。”

　　“這麼快？”段明曦驚訝地問道。

　　蕭沐宸面不改色地開口，“她把齊賀氣急了，齊賀讓人砍了喬宇一根手指，這下就老實了。”

　　段明曦：……

　　沒看出來，齊賀還能這麼狠。

　　但是，對于喬婉她沒有絲毫同情，對喬宇的觀感也很複雜，少一根手指，總比丢掉一條命好。

　　看着明曦沒有追問，蕭沐宸不動聲色松口氣，牽着她的手，“咱們去小花廳等着，這裡蚊蟲多。”

　　“好。”明曦跟着蕭沐宸離開，對于他總愛牽自己手的事情都懶得開口了。

　　這種習慣就還挺特别的，沒見别的夫妻走個路要牽手，說個話要牽手，幹什麼都要牽手。

　　明曦不免又想起許氏的話，别人心裡想着你，念着你，喜歡你，才會想時時刻刻與你黏在一起。

　　她又想起許氏曾跟她說過，她嫁給爹爹後沒有孩子，族裡逼着他納妾，但是爹爹就是不肯點頭。

　　所以明曦有時候能懂上輩子爹爹離世後，母親很快也跟着去了。

　　但是有時候又覺得不可思議，生活中也不是隻有一個枕邊人，還有很多人或者事，不是嗎？

　　但是，母親每每提起父親時，那溫柔的眼神，愉悅的口吻以及渾身散發出的輕松惬意與期待，明曦知道自己心裡深處是羨慕的。

　　她上輩子與高湛不好說夫妻和睦相處，簡直是反目成仇。

　　“怎麼還發呆了，想什麼呢？”

　　猛地聽到蕭沐宸的聲音，段明曦下意識地說道：“我在想，你到底喜歡我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話問得突兀，饒是蕭沐宸也給愣了一下。

　　明曦看他一眼，“算了，當我沒問。”

　　蕭沐宸立刻不願意了，這怎麼行？

　　問了，他就得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