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走了兩步,被夜裡的冷風一吹,方志強頓時哇一聲,蹲在路邊就吐了起來。他是真的喝的有點多了,胃裡受不住。
聶倩當時就慌了,趕緊扶住方志強,又接連輕拍他後背,讓他不至于那麼難受。
方志強基本上是把一晚上吃的都吐出來了,聶倩看得有點慌了:強子,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沒事。方志強強撐着說道,馬上就好。實際上他頭暈得厲害,走路都不穩了。
你等等,别走了。聶倩說這,趕緊打電話給司機,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司機很快趕到,看見方志強這個樣子,也是吓了一跳,不過他經常見這種場面的,所以安慰着聶倩:沒事的,這估計是喝多了而且喝的有點猛,隻要吐出來就沒事了。趕緊送回去讓方總好好休息吧。
于是聶倩跟司機兩個人,硬生生把方志強連拖帶抱地塞進了車裡,放到了後座上。聶倩卻沒上車,對司機說:你等一下。說完就跑到路邊的小便利店,不多時拿着兩瓶牛奶出來了。然後坐到後座上方志強身邊,耐心地喊道:強子,喝點牛奶,等下就不那麼難受了。
方志強昏昏沉沉地,聽見有人喊他,已經快要分不清楚面前的是誰了,迷迷糊糊地喝下了牛奶。他胃裡差不多吐空了,喝完牛奶下去之後好了很多。聶倩這才放心讓司機開車。而方志強就直接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聶倩生怕車子颠簸不小心碰到傷到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幫他護着。
等到了方志強跟聶倩他們住的樓下,方志強還是昏昏沉沉的,司機看了看,有點無奈地說道:我來背老闆上樓吧。說着下車,聶倩在旁邊幫忙扶着。還好方志強還不算重,司機也是經常幹體力活的,不然四樓上去,能把人累趴下。
好不容易把方志強背到房間裡,放到床上,司機已經是滿頭大汗,累得氣喘籲籲:那聶部長,我先回去了,你照看一下老闆。
好的,我知道,謝謝你,今天晚上辛苦了,回去開車小心一點。聶倩說着,送司機出了門。剛一轉頭,就聽見卧室裡頭方志強哇一聲又吐出來了,她趕緊跑過去,隻見方志強趴在床沿上,大半個身子快耷拉到地上了。她趕緊拿了個垃圾桶過去,又守了好一會。而方志強吐完以後,又繼續睡了。
聶倩這才開始忙活起來,燒開水冷着,方志強喝這麼多,酒精燒得肯定難受,半夜肯定要起來找水喝。弄完開水,又把被方志強吐髒的地面打掃一遍拖幹淨,屋裡那股穢物的味道實在太難聞,還得通風透氣。
忙完這一氣之後,看看床上,方志強身上的衣服也弄髒了,聶倩猶豫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幫方志強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聶倩一邊做這這些,一邊低聲說道:其實今天,聽完你的計劃,我很想勸你不要去冒那麼大的風險……我怕你有太多的壓力,可是想想,我也沒有資格這麼勸,而且你也不會聽……尤其看到你那麼喝酒,我真的很心疼……她哽咽着,無聲的淚落下來。
早在大學的時候,兩個人還談着戀愛親密無間,那時候方志強也會跟一幫弟兄們喝酒,尤其畢業那次,所有人都喝多了。方志強也是喝多了,抱着聶倩哭得稀裡嘩啦:倩,我不想跟你分開,一天都不想……還吐的不像樣子,那次也是她幫方志強換的衣服又洗幹淨,等方志強醒過來,沒少挨她埋汰:以後可不許再這樣喝了。
那是在臨别時候,火車的汽笛聲裡,方志強嘿嘿傻笑着抱住她:聽老婆的,老婆不讓喝我就不喝。她清楚地感覺到肩膀上一片溫熱,那是方志強的男兒淚。方志強對她,是真的動了百分百的心跟感情,那時候,她也曾真心想過,要和強子這樣天長地久地走下去,可是結果,強子沒變,變得是她。她被現實改變的面目全非,甚至輕易放棄了曾經最可貴的愛情;等到轉一圈回來,才發現兩個人已經再也回不去。
方志強年輕有力的身軀,散發着酒精跟荷爾蒙的味道,依然是那麼熟悉,畢竟他們曾經有過親密接觸,聶倩不由得心慌意亂。她看看方志強,方志強人事不知,依然沉睡着。聶倩終于大着膽子湊上去,想要親吻方志強。
而這時候,方志強忽然擡了下胳膊,伸手在空中似乎要抓住什麼,一邊含混地說着:亞欣……老婆……不要走……我不想跟你離婚,不想跟你分開,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
聶倩如同五雷轟頂,瞬間清醒過來:自己剛才意亂情迷之下,差點想要去親強子。
的确劉豔說的沒錯,聶倩現在心裡越來越後悔,當初離開方志強的決定。跟秦小軍的相處,已經讓她徹底傷了心,也越發地明白,方志強當年對她的好;秦小軍的為人,也更加地襯托出方志強的人品。所以她當初的選擇,是多麼的愚蠢可笑。但是她也知道,強子是無論如何不會原諒她的。
可是知道有什麼用,當她看着方志強的時候,心裡面點點滴滴,都是當年他們在一起時候的情形,她也越發地明白,她還愛着方志強,而且這感情随着時間,還在一點點增加。人最難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感情,隻能一遍一遍欺騙着自己。而這一次,方志強酒醉後的夢話,讓她明白,曾經那一顆完完全全屬于她的心,已經再也不是她的了,她的強子,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别人,盡管離了婚分開那麼遠,都沒有忘懷。而那顆心裡,就再也沒有了屬于她的位置。
聶倩呆呆地看着方志強緊皺的眉頭,聽着他無意識的呢喃,一聲聲叫着亞欣,忽然就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