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們是見義勇為啊管教。旁邊還有犯人起哄說道。随即一群人跟着哄笑起來。管教當然是不信,但是也知道牢裡頭這些事情天天有,根本不稀奇,隻要不鬧出人命,就沒人願意管,反正進來這裡的都沒有一個好人。管教不耐煩地拿警棍敲敲門:少來!都給我老實點,不然的話集體扣夥食。
結果管教走後,又是一陣狂風暴雨,那天晚上鄭明傑直接連爬起來吃飯的力氣都沒了,當然,也沒有人打算給他飯吃,他的那份夥食直接讓人進貢給牢頭了。
這才隻是個開始,随後的每一天,對于鄭明傑來說都像是一場噩夢。本身新的犯人就是老犯人欺壓玩弄的對象,更何況他這樣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自己還是個少爺的,更是讓這一幫子糙老爺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憋着勁地要修理他。一開始鄭明傑還想試着打報告或者是反抗,但是越到後來,他越知道,反抗的代價就是挨的更慘,他已經沒有心思再掙紮了。
但是對于方志強的恨卻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他不會忘掉,正是方志強害得他失去亞美,失去一切,最終落得如此地步。
而這時候,光頭卻悄悄地來到了看守所探監,隻不過他所探望的人當然不是鄭明傑,而是牢頭。兩個人低低地說着什麼,最後光頭小聲說了一句:這事情,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這幾天已經把他收拾得要多老實有多老實了。這事情,小意思。裡頭那些人都是老油條,知道該怎麼辦。牢頭笑得非常得意,随即又認真地說道,我弟你多關照一下,别讓人欺負他,也别讓他學我。
交給我你就别操心了。光頭的回答也是幹脆得很。
等到光頭離開,牢頭的探監結束,回到牢房裡的時候,鄭明傑還窩在床上,為明天即将到來的開庭惶惶不安。
他也沒有注意到,牢頭悄悄地把幾個人叫到一起,聚在衛生間的水池旁邊,很快地說了幾句什麼,随後每個人各自點點頭,又悄無聲息地散開。
媽的!鄭明傑想着,忍不住狠狠地錘了下牆。他現在怎麼想怎麼後悔,也越來越恨那時候為什麼沒有殺掉方志強。
睡在他下鋪的犯人立刻跳了起來:喂!有病啊你,剛剛給你松過骨頭,皮又癢癢了是吧?是不是欠收拾?
鄭明傑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說完話的時候,下鋪的犯人已經和牢頭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還沒等他解釋,下鋪叫東子的犯人,已經直接粗暴地把他從上鋪拽了下來,随即一巴掌就重重地扇到臉上來了。
你他媽的……鄭明傑渾身被摔得一陣疼,那一巴掌更是眼冒金星,張口直接就罵起來了。
靠,還罵上了。來,弟兄們,都别客氣了,一起招呼吧。東子摩拳擦掌,興奮地說着。整好,他是不是明天去法庭,那咱們還不得來個痛快的,不然指不定到時候怎麼判,萬一不在咱們這了,那可就沒得玩了。
随即一陣起哄聲,整間牢房的人都圍上來了,但不隻是拳打腳踢,那都是最簡單的。
鄭明傑一晚上死去活來痛不欲生,滿腦子意識已經昏昏沉沉的了。這些人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他睡,硬生生讓他熬着,事實上鄭明傑打從進來開始,就沒有睡好過一天。他的神經已經崩到就快要斷了。
你們這些混蛋,有本事殺了我。鄭明傑咬着牙,翻着白眼說道。要不然等我出去……等我出去,一個個殺了你們。
幾個人像聽到笑話一樣,一齊哈哈大笑起來:還出去?做夢沒醒吧?東子拍拍他的臉:就你這樣的,殺了人還指望能出去?準備把牢底坐穿吧。
東子說着,又招呼一聲:這小子今天來勁了,到現在還沒服軟。兄弟們,咱們也别睡了,陪他繼續玩玩吧。
行了東子。一直舒服地躺着觀戰的牢頭翻了個身,終于出聲了:先放他一馬。明兒他就要出庭了,下手太狠等下臉上帶傷上庭,這要是被捅出去,你以為管教不找咱們麻煩啊。來日方長,急這一晚上幹什麼?
東子楞了一下:哥,他明天就宣判了,他不是殺人麼,那是重刑,到時候肯定不在咱們這監室了,咱們哪還有機會,還不得趁這一晚上過過瘾?
牢頭嗤笑一聲,又翻了個身:你們想得也真夠簡單的,這家夥來頭你們不知道吧?那起碼也知道是個有錢人,還得是超級有錢的那種吧?這幾年牢坐下來,你們還不知道套路?但凡是有錢的,有幾個最後是死罪的?他殺人又沒把人殺死,到時候故意殺人還是故意傷人,那還兩說呢。我跟你媽說,他這種人,反正家裡有錢使勁砸,就算是殺人,隻要沒死,那也是一樣不會判死刑。可是哪怕一樣的是判個十年二十年,别忘了監牢可不一樣。我估摸着他家裡頭說什麼也得給他改成個故意傷害,那就輪不到去重監,還在咱們這。慢慢再折騰他。
牢頭這話說完,頓時一片拍馬的聲音:哥,還是你懂行啊。
東子也是喜上眉梢:哥,你也真是,到現在才說,我這一晚上累得手都酸了。随即招呼旁邊兩個犯人:你們倆看着,别讓他睡着了。不能治理他,也不能讓他太快活。
鄭明傑已經是如墜冰窟,牢頭那番話,他一字一句都聽在耳裡。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早都撐不下去了。先前律師還跟他說讓他想辦法脫罪,堅決不承認是殺人。可是律師怎麼知道,他在這裡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鄭明傑痛苦地閉上眼睛,兩行淚流了下來。而旁邊負責看守他的犯人立刻一腳踢上去:别裝死!說了不讓你睡,把眼睛睜開!
如果故意傷害也是一樣的服刑時間,那他要怎麼在這裡生活下去?鄭明傑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