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羅春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極為興奮,他很清楚,對于現在的研發團隊來說,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好消息,所以他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前往天湖公寓,将這個消息現場告訴給了整個團隊。
然而,科研主任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卻似乎并沒有太過興奮的,反而是微微皺眉。
看到科研主任這樣的反應,畢羅春也是極為疑惑的開口問道:“怎麼了?”
科研主任這才笑了笑,随即說道:“沒什麼。”
實際上,科研主任很清楚,這段時間以來,方志強似乎已經想盡了所有的辦法,雖然畢羅春剛剛并沒有說方志強是如何談好這筆錢的,但科研主任也能想象得到,方志強一定費了很大的力氣。
而且,研發團隊在這段時間裡,也已經忍受了足夠的因為沒有經費而帶來的困擾了,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如果再沒有這筆錢的支撐的話,人心真的就要開始動蕩了,即便科研主任本人有一顆不願放棄的心,可自己帶領的畢竟是一個團隊,什麼事都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
所幸的是,方志強還是在有限的時間裡完成了這個很難的任務,這樣一來,科研主任也總算是能夠如釋重負了。
……
王亞欣的手術完成了,此刻的她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緊緊閉着眼睛,那微弱的呼吸看起來似乎随時都有可能會中斷一樣。
徐超寸步不離的陪伴在王亞欣的身邊,他知道現在的王亞欣是最危險的時候,時刻注意着儀器上所顯示的生命體征,他已經将自己學到的一切全部都用在了王亞欣的身上,可難的是,在更換了細胞之後,無法快速且大量的輸入營養物質,那樣不僅會導緻營養物質無法充分吸收,而且還會對新更換的細胞産造成很大的壓力,一旦細胞無法和原體進行完美融合的話,後果将是不堪設想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徐超很清楚,王亞欣剩餘的時間僅剩下最後的兩個小時,如果她依然無法蘇醒過來的話,也就意味着,細胞融合失敗,等待她的,隻有一個結果:死亡!
而這兩個小時内,徐超卻什麼都做不了,盡管他學了半輩子的醫術,盡管他想要用自己的渾身解數幫助王亞欣度過危機,然而,現在的他卻隻能安靜的等待着王亞欣自己蘇醒過來。
他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而現在,隻能靜靜的等待着王亞欣體内的細胞,和更換的新細胞緩慢的融合,這個不依仗于王亞欣的身體素質,更不依仗于新細胞的品質,而是依仗于天意。
天意,是最難揣測的東西,誰都不知道上天是怎麼想的,誰都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如果不是萬般無奈的話,徐超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将王亞欣的命運交給上天,這對于王亞欣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其他什麼選擇,除了這一點,或許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辦法了。
徐超一旁的小雅始終沉默着,今天她是陪同着徐超一起踏上手術台的,她目睹了徐超為王亞欣手術的全部過程,那個過程,讓她現在都曆曆在目,盡管她已經上過很多次手術台,可今天的一切,是她以往從未見到過的。
說是手術,可實際上,卻并沒有在王亞欣的身上動過一刀,然而過程卻比動刀要更加殘忍,更加皿腥!
小雅甚至覺得,如果讓王亞欣自己看到那個場面的話,不管最後天意如何決定,恐怕她自己就已經無法忍受那樣的畫面和感受了。
徐超愣愣的看着病床上的王亞欣,感受着王亞欣那微弱的呼吸,徐超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突然,旁邊的儀器上傳來一道讓徐超極為熟悉,又最為擔心的聲音:王亞欣的心跳停止了!
徐超感覺自己此刻渾身似乎都麻痹了,這是最壞的結果,而現在,它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徐超多麼希望這是自己的幻覺,多麼希望這是自己的幻聽!
然而,不僅僅是徐超聽見了那道聲音,就連後邊的小雅,也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徐超轉過頭看了一眼小雅,果不其然,此刻的小雅也是一臉錯愕的看着儀器,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即便事已至此,他們卻依然什麼都做不了。
徐超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拳頭,他能感受到自己手心冒出來的汗水,然而這一切都于事無補,面對最後這個無可争辯的事實,徐超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王亞欣也沒有機會了,最終,還是敗在了這場手術上!
“徐醫師,沒有辦法了嗎?”
小雅知道徐超為了這場手術做了多少準備,更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如果還有一絲一毫的辦法的話,徐超都會竭盡全力的,畢竟王亞欣的身體狀況現在也已經差到了極點,哪怕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也好過什麼都不做的好!
徐超愣了愣,将自己的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而後緩緩搖了搖頭,不是他不想,而是自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心跳停止,意味着死亡,即便是再高超的醫術,也很難能夠做到起死回生,至少,在徐超從醫的幾十年裡以來,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病房裡,此刻隻有徐超小雅,以及王亞欣三個人。
準确的人,現在隻剩下兩個人了。
徐超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漸冰涼了起來,他沒有勇氣去看自己眼前的一切,也沒有勇氣接受這一切。
盡管此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當這一切真的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自己該如何交代這件事。
雙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徐超陷入了一陣無聲的崩潰之中,他将腦袋狠狠低下,任由皿液充斥進自己的腦袋,想要以此來麻痹自己,欺騙自己,這一切不是真實發生的。
“徐醫師!”
小雅看着徐超如此痛苦的樣子,終于走了過來,在徐超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以此來安慰徐超。
“你已經盡力了,這是誰都無法扭轉的,就像你說的,這是天意,我們不能與天鬥。”小雅的話,傳入了徐超的耳朵裡,然而對于此刻的徐超來說,不管聽到怎樣的話,都無法安撫自己的内心,這一切對于他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自己原本以為,隻要傾盡自己的全力,哪怕是與天鬥,也總會有那麼一絲生機,那麼一絲希望。
然而,徐超卻萬萬沒有想到,上天居然如此殘忍,就連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沒有留給自己,最後的這個結果,不管是對于王亞欣來說也好,還是對于徐超來說也好,都是壓死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給我們那一絲機會?!為什麼!”
徐超幾乎嚎啕大哭了起來,他此刻有些痛恨蒼天,痛恨生活為什麼總是這麼造物弄人,當初的自己不肯為王亞欣治療,而現在,自己想要将功補過,想要借助這個機會,來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想要以此來讓自己的餘生過的更加心安一些。
可是為什麼,上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自己?又為什麼,不給王亞欣一個重新再活一次的機會?!
“徐醫師!”
看到徐超徹底失控,小雅也是再度走了過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此刻說什麼都沒用。
面對這個無可争辯的事實,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是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徐超低聲的咆哮持續了良久之後,或許是因為累了,終于停了下來。
他擦了擦自己臉龐上的淚水,最後看了一眼病床上安靜躺着的王亞欣,他多麼希望剛剛那一切都是假的,多麼希望王亞欣此刻突然睜開眼睛?
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奢想。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徐超終于開口對小雅道:“宣布死亡吧,将這個結果告訴方志強他們,所有的後果和責任,我來承擔。”
“徐醫師,這本不該讓你來承……”
“我說了,所有後果和責任我來承擔!”徐超轉過身,對着小雅堅定道。
“咚咚!”
“咚咚!”
徐超話音剛落,突然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讓小雅和徐超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