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強身心俱疲地開着車回去了上海,過年了,他不能不回去,而且李潇潇不在這裡,那他待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信息,讓所有的人繼續幫他找,一旦找到了李潇潇,他都會有重謝。然後他孤身一人,又重新返回,一路上還是慢悠悠地經過那些原來的地方,同時也再度證實了,李潇潇還是沒有來過。
她像是徹底的消失了,原來一個人要離開,是真的可以這麼徹底。
除夕将至,這是方志強過的最凄涼的一個年。劉豔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爸媽也趕來照顧,一家人肯定是要一起過年的。而聶倩則是要跟着陳慶和回老家,就算不回去,也不可能跟他們一起過年。王霞跟冉宇明去歐洲旅行,也許李潇潇是去了國外……總之最後就剩下方志強和父親兩個過年,
而李潇潇父母這邊,也是同樣的冷清。方志強提着禮物上門拜訪過,卻被李潇潇母親拒絕了,她沒有辦法接受,已經好轉過來的女兒,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在同一個人手裡,而且至今下落不明,甚至于連過年都沒有回來,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其實方志強的父親也怪着方志強,畢竟已經好好的,眼看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自己兒子卻把人給氣跑了,而且那是潇潇,那麼好的姑娘,方志強父親想起來心裡頭就難受,但是看着方志強頹唐的樣子,以及前些日子尋找着李潇潇的辛苦,他也不能再說些什麼。
除夕這天,父親還是做了滿桌子的菜,但是父子兩個人誰也沒有胃口,草草地吃了一些。然後父親張羅着包餃子,說是按照風俗,該過的都還是要過,其實方志強也知道,他隻是想找點事情做,不讓家裡顯得那麼冷清。
父親滿屋子忙着,和面、剁肉,方志強要幫忙卻被他趕了出來:一會包餃子的時候你再來一起包。方志強隻能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
電視裡頭一個娛樂頻道放出新聞:有人在巴黎的街頭偶遇黃婉婷,她抱着吉他,跟一個流浪歌手在一起賣唱,看到有人認出來她,還笑着打招呼,對合影的要求也沒有拒絕,而是笑眯眯地拉過一旁的流浪歌手一起照相。那是個非常高大的外國年輕人,一臉的笑容燦爛熱情洋溢,而且他看着黃婉婷的時候,明顯的眼裡頭滿滿都是愛意。任誰也能夠看出來,他們是一對非常相愛的人。
方志強呆呆地看着電視屏幕,黃婉婷那天晚上和他告别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後來他去找環衛工人,想幫助他女兒治病,才知道黃婉婷已經帶着她出國治療去了。方志強知道,治病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黃婉婷想要離開原先的世界,開始新的生活,包括忘記他。
現在看來,她是做到了,在異國他鄉,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屏幕上她的臉,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笑容燦爛,像是從來沒有受傷過的一樣。
方志強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不管怎麼樣,祝福你,老朋友。
然後這時候,電話響了,是父親的老人機。父親正在和面,滿手都是面粉,着急地叫着他:強子,幫我接下電話。
方志強跑過去,老人機上跳動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碼,他來不及看清,就趕緊接了起來:喂,你好。
電話那頭隻有一片靜默,随即悄無聲息地挂斷了。方志強莫名其妙地說道:大過年的,還有騷擾電話啊?一看來電地點,卻是四川老家,不對啊,這是哪個親戚打過來的吧?他又打過去,電話卻已經直接關機了。
哪裡來的電話?父親擡頭問着。
方志強報了一下地名,很熟悉的地名,一個偏僻的小縣城。父親念叨了兩遍,随即皺着眉:該不會是你小萍姐打來的吧?她家不就在那邊嗎?這麼多年沒聯系了,過年打個電話也是有可能的。
小萍就是方志強的堂姐,從小長大的那個。方志強搖搖頭:不對啊,小萍姐打來的,幹嘛不說話又關機?
估計信号不好啊,他們那裡窮,山區,信号差也正常。估計能買得起手機就不錯了。父親頭也不擡地說道,等會再打試試。
方志強頭腦中卻像是一道驚雷,猛地劃過腦海:他真笨,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他之前跟李潇潇說過自己堂姐的事情,說起那個地方的貧窮,當時李潇潇還特地把地方記了下來,說是以後一定要想辦法幫助那裡的孩子們。
這也是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啊。方志強反應過來以後,大省地問着父親:爸,小萍姐家的具體地址你有嗎?
有,幹啥啊?父親茫然地問着。
快給我,我要去找潇潇。方志強激動地說着,潇潇在小萍姐家裡。
真的假的?父親已經完全愣住了,而方志強根本顧不上多說一個字,直接收拾起東西,準備再一次的長途遠行。這時候正是除夕,飛機火車那都是别想了,再說小萍姐家那種山區,到了縣城再到她家還得曲裡拐彎不知道多久,隻能是開車了。
但是為了找到李潇潇,他什麼都不顧了。其他的東西,就路上再說,反正他是現在就要出發:爸,你照顧好自己,我回頭讓老畢過來幫忙照顧你。我過幾天,找到潇潇就回。
父親眼看着他的樣子,也着急了:你怎麼知道潇潇在那裡?再說了,大過年的,等過完年再去啊。
爸,來不及了,等找到潇潇再跟你解釋吧。方志強急匆匆地,提着幾件厚衣服,就直接下樓發動了車子,往四川奔去。
就這樣,方志強連年都沒有過完,就急匆匆地再度踏上了尋找李潇潇的路途。這一次他很堅定,那個電話一定是李潇潇打來的,她想念着自己的父親,所以打電話想要問候一聲,可是沒有想到是自己接的,所以又匆匆挂斷。
方志強簡直想錘自己的腦袋:怎麼這麼笨呢?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