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續弦
躺在蘇尚懷中的蘇氏已沒多少生氣,但眉心卻漸漸舒展。腹部的疼痛連帶着命脈,她現在連呼吸都都感覺薄弱。
“我們回家,我們回家。”蘇尚喃喃道。他再不想蘇氏做了什麼,他隻要她好好的。
蘇氏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聽不清晰。蘇尚俯下身,隻聽她用微弱的聲音說出兩個字:
“孩子。”
蘇尚看向如今還在掙紮着的沐傾心與沐逸冰,默默點頭道:
“孩子和我們一起回家。”他的聲音柔和的仿佛絲綢一般,柔柔的,滑滑的,聽得多了便想沉沉地睡過去。
在蘇尚的命令下,兩個孩子被完好搶了回來。沐家的侍衛想要争奪,卻被沐老夫人給攔了下來。
“罷了。死者已矣,讓他們随着去吧。從今以後,我沐家再無沐傾心,沐逸冰。”
沐老夫人的話無疑阻絕了兩個孩子的退路,他們可以離開,但絕不能再回來。
蘇尚根本不在乎姐弟倆能不能再回來,蘇家并不缺少吃食。
他看向趙然,眼中殺意四起。
“兒子,我的兒子……”門外又傳來一陣騷動,趙威闖了進來。他直接撲到趙然身上,他穿着棕色長衫,留着絡腮胡須,體型比趙然還要胖上一群,一副粗狂模樣。
趙然隻有出去的氣,卻沒了進去的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讓趙威勃然大怒。
随着趙然而來的小厮急忙将剛才的情況交代清楚,聽說自己的兒子把蘇尚的妹妹給殺了,他的怒氣卡在兇口,不上不下,甚為難受。
趙然的事就算他想這麼算了,也得看蘇尚同不同意。
“趙大人,殺人償命,還請把令郎交出來。”蘇尚冷言道。可見,他并不打算放過趙然。
趙威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自小嬌寵溺愛,好在也沒犯什麼大錯,一路平平安安長大。誰知道,平日裡不犯錯,一犯就犯了個大錯。
這要是交給蘇尚處置,他兒子就真沒命了。趙威豈能同意。
“蘇大人,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他一臉賠笑道。
身在官位,他已經很有沒有這樣無助的感覺。可為了兒子,他不得不這樣做。殺人償命,蘇尚占了這個理,他說什麼都是白搭。
顯然,蘇尚并不領情。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趙大人還要抵賴不成。”他的目光緊盯趙威,饒是趙威身居高位多年,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擦着額頭的汗珠,哈腰道:
“不,我……”他想了半天,忽然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還有什麼可推脫的。難道說,他的兒子就要命喪至此嗎?
他掃視了一圈,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忽然,他看到了蘇尚身邊小孩的目光有些複雜。那目光有厭惡、有怨恨、有無助、更有迷茫。
想到小厮的話,他不覺心上一計。
“這就是我的孫兒嗎?”他想跑到沐逸冰身邊,借此發揮。可是,還沒等他靠近,一旁的侍衛卻舉起了刀劍。大有一副他要敢上前,刀劍無眼的架勢。
趙威可不敢動粗,解釋說:
“蘇大人,沒有父母的孩子今後如此生存。我見令妹還有氣息,不如趕緊醫治,或許還有救。趙某不才,請蘇大人去府上醫治。我兒亦成重傷,此番也交代不清。趙府就擺在那裡,也不會憑空消失,不如救治好令妹,再來讨要。”
他的話情理有據,蘇氏的傷勢正是蘇尚最為擔憂的事。
蘇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沒了氣息的趙然,厲聲道:
“我們走!”
在經過趙威身邊時,他還不忘說道:
“趙大人,後會有期。”
一句話,讓趙威打了一個冷顫。
一場大戲,伴随着蘇氏的重傷而落下帷幕。
送走了一個蘇家,白家還在後院等着。
白氏已從白夫人口中得知前院發生的事,對于蘇氏的離世她并沒有多少感傷,擺出一副淡然模樣,冰冷的讓人難以接近。
倒是白墨非還感傷了幾句,被白夫人碰了一下後,便也沒了聲音。
白家人各懷心思,沐家人卻不得不擺出一副笑臉面對。
“親家,蘇氏已死,她也算得到了報應。”沐老夫人想借由蘇氏的死,來緩解與白家之間的矛盾。
蘇氏死前已經承認她陷害白氏的事實,這件事,沐家總要擺出一個态度。
白夫人滿是傷心,看着床榻上病怏怏的女兒,淚也流了下來,話也說了出來。
“蘇氏得到了報應,可我女兒的一生算是毀了。”說着,她“嘤嘤”抹淚。讓不知道的人看到,還以為她和白氏的關系有多麼好呢。殊不知,在此之前她壓根不會關心白氏半句。
沐老夫人人精樣的人眼色怎會不明,但在這種時候唯有表現一臉慈愛。
“怎麼會呢?沐府向來寬待,白氏在這裡所有人都不會怠慢她的。”恐怕,這是她如此柔和地與白氏說話。
沐老夫人與沐相爺不同,她向來不喜姨娘。别說白氏、蘇氏,饒是當年沐夫人在世,也不見她有半分好臉。此番,着實給足了白家面子。
可白夫人卻不以為然,蘇氏雖死,可白氏卻沒得到任何補償,這件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所以,她說起話來更加無忌。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一個姨娘惹事,沐家若是有正了八經的夫人,哪還有蘇氏什麼事。”她的話若有所指,隻聽得人心思一動。
沐老夫人啞然,暗道白夫人心思未免太大,但卻隻能默不作聲。
白夫人見她不開口,便有意無意扯到續弦這件事來。
“沐老夫人别怪我嘴長,這京裡京外可是都盯着沐相的續弦。哎,我們霜兒命苦,又不是正經嫡出小姐,這回是被蘇氏欺負,下回恐又要被剛進府的夫人折騰。病才剛剛好,怕是今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說着,又哭了起來。
白大學士也臉色陰沉,所有人都在等沐老夫人一句話。
可是,沐老夫人偏偏不說。她任由白家人胡亂猜測,也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