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從門後頭拿了鐵鍬跟竹擔,古代沒蛇皮袋,所有家用的農具,大都是竹子制成,這竹擔也不例外。
拉開門,她從破院牆那裡跨過去,昨兒傍晚,林富貴帶着王喜他們,把她家院牆破損的地方,完全清理出來了,切的整整齊齊,方便碼上土坯。昨晚吃飯的時候,木香也跟他們說了,要在這裡開門的事。
林富貴畢竟是長者,見的多,他建議就把原先的舊門移過來,也省得她再去買個門,至于空掉的門框,一并拿土坯封上,也是一樣的。等糊牆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再把整個的院牆用泥巴刷一遍,該修的修,該整的整治,保準看起來就像新蓋的一樣。
木香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他們了,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又給她省了好多錢,她想着等屋子弄好,再請他們好好吃一頓。
晨曦的朝陽下,木香忙的不亦樂乎。
掏完青灰,便挑起竹擔,把青灰運到韭菜壟,細心的把割掉的韭菜根掩住。她家有茅房,就蓋在廁所邊,也是又破又舊。平日裡木香都不愛上廁所,因為太髒,茅房又太矮。
春天的時候,茅房邊長滿發雜草,那草最深的地方,都有齊人高,看着怪吓人的,她早上倒恭桶的時候,都是墊着腳走,生怕突然竄出來蛇蟲什麼的。
弄好了韭菜攏,木香站在茅房邊瞧了半天,最終還是咬咬牙,回家拿了鋤頭,把茅房邊的雜草,鋤了一遍。這裡的土質很松軟,不像黏土地,鋤不動。
早晨太陽沒出來之前,氣溫不高,但木香卻累的滿頭大汗。
彩雲在她回去拿鋤頭時就醒了,這會梳好辮子,洗了臉,便也過來幫忙,“姐,這茅房得加固,不然冬天下大雪,可能會倒哦!”
木香很同意,一手握着鋤頭,站在一邊喘氣,“要不下午等我回來,咱們去砍些竹子,入冬之前,咱們可有的忙了,不光地裡的蔬菜要種下,就是柴禾也得多準備些,不然冬天沒柴燒,可要冷死了。”
彩雲道:“嗯,我跟木朗有空的時候,就去拾柴,每天拾一點,時間久了,就能拾好些柴。”
這修茅房的事,一時半會顧不上,但是衛生可以弄好一點。
彩雲弄了些竹條作成簡單的掃帚,把茅房裡頭徹底清掃了一遍,特别是頂上的蜘蛛網,省得她們每回不小心都會沾到頭發上。
木香用鋤頭把雜草撥到一邊,放在邊上曬着,等曬幹了,放火燒了就成。
看着天色還早,她便提議跟彩雲去挖些土,現在不能墊菜園,而是把土都平攤到院牆邊,等回頭喂了雞,雞糞便都混在土裡,到那時再把土挑進菜園,施肥的同時,也能順帶着把菜園墊高,這事急不得,總比現挖土墊菜園強的多,現挖的土沒有肥,就是種了菜也沒啥好收成。
彩雲驚喜道:“姐,你這個想法太好了,那咱們現在就去挖土,就到昨兒王喜哥他們挖土的地方去挖吧!”
木香點頭,“成,咱們每天早上起來幹一點,積少成多。”
她倆幹了近半個時辰,挖的倒也不少了。
收了工,木香回家燒早飯,彩雲拿了大笤帚,在掃院子。昨兒制的土坯子,都放在院外曬着,等下出太陽了,還得把上面蓋的稻草拿掉,讓土坯盡早曬幹。
早上燒的是玉米糊糊,燒好早飯,木香擔心大梅等急了,就先扒了口飯,看着裡屋的木朗還在睡着,也沒叫醒他,隻叮囑彩雲在家細心些。
臨出門時,她将從牆壁縫裡把銀子掏出來,數了五兩銀子,小心的揣進懷裡,便去了大梅家,路上碰見劉二蛋,蹲在路口玩。木香從他身邊過時,這小子也不知怎的,表情怪怪的。木香看的好笑,故意跟他打招呼。卻把劉二蛋吓的跳了起來,準備擡腳走的,可腳擡到一半,又放了回去,似乎是自尊心作怪,讓他不想在木香面前認輸。
木香還有事,也沒跟他多說話,腳步也沒停下。
就在她快離開時,劉二蛋突然開口了,“我……我能去找木狗……木朗玩嗎?”他都習慣叫木狗了,換個名字,一時之間還真叫不太習慣。
木香聞言停下,轉過身看着他,也不問為啥,隻略帶笑意的說道:“我家木朗其實不笨,他就是單純,你要是帶他玩,可不許欺負他,若是讓我知道你欺負木朗,看我不把你屁股踢成四瓣!”
劉二蛋哆嗦了下,忙着跟她保證,“我就是找他玩,不會欺負他。”
木香笑了,“那就去吧,我還得告訴你一句話,我家木朗以後有大用,你若是聰明的,該知道咋做。”她說這話,純粹的想收買劉二蛋,至于木朗究竟有沒有大用,這誰也說不準,明天的事都講不好,更何況是十幾年之後的事呢!
可劉二蛋似乎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重重的點了頭,轉身朝木香家跑去了。
木香滿是紅豆豆的臉蛋,露出一抹松快的笑,也轉身往大梅家去了。
長栓正在門口套驢車,看見她來了,客氣的問她吃過沒有,要不要喝茶之類的話。
木香搖頭,撫摸了下他家的驢子。可惜她家沒個能使驢子的人,她有心,卻無力啊,驢子可不好養,不像養雞鴨那樣容易。
等大梅弄好,長栓便趕着驢車,讓木香跟大梅坐在闆車上,往鎮上去了。
快到鎮門時,竟然又跟趙修文那家夥碰上了。他考上進士,一方面還想再往上考,一方面又想四下活動活動,看看能不能弄個小官坐坐,所以這些日子總是四下跑腿。
長栓跟趙修文打了個招呼,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總不能見到就當沒見到,做陌生人吧?他這樣想,趙修文卻不以為然,他隻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他的禮,一雙濃眉黑眼,在闆車上掃了一下,當看見木香也坐在他的馬車上時,臉色别提有多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