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推着輪椅靠近她,“我不愛你。”
江柚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句話。
心會痛,可也承受得起。
“沒關系。”江柚說:“我還愛你。”
“呵。”明淮嘲諷道:“愛我什麼?愛我站不起來?愛我現在成了一個殘疾人?還是愛我一無所有了?”
江柚深呼吸,“醫生說,有機會站起來的。”
“所謂的機會,也代表着沒可能。”明淮并不抱希望。
“站不起來就站不起來,我可以當你的腿。”江柚走到他面前,緩緩蹲下來,“我照顧你。”
明淮直視着她的雙眼,并不感動,“你願意把你的後半輩子交給一個腿站不起來,還不能行人道的男人嗎?”
江柚微怔。
明淮勾唇,“呵,你的愛,能在這種情況下維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一個月兩個月?江柚,現實點。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各自的需求。”
明淮看到她眼裡的驚訝,往後一靠,他現在很平靜,“所以,你說你在執着什麼?是同情,還是對我抱有什麼幻想?”
他嗤笑一聲,“知道我為什麼在外面要戴口罩嗎?那些視頻讓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就算是網上現在找不到有關于我的任何視頻,你覺得那些人會記不得我?”
“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災難嗎?在别人眼裡,我是人販子,是犯罪分子,是惡魔。視頻毀掉我一個人即可,你想跟着我,被毀嗎?”
明淮冷冷地說出這些話,毫無波瀾。
江柚提着一口氣,心髒被他說的話給揪得緊緊的。
是,那些視頻爆發後,沒有誰出來澄清他不是。
她的澄清在别人看來隻是為了前夫的面子,毫無說服力。
他不是警察卧底,但他做着卧底的事。
沒有官方出來證明他是清白的,誰會相信他?
如今,他不僅失去了腿,還失去了清白。
意味着他永遠都隻能活在黑暗下,不能走在人群裡。
他比表面承受的壓力更大,更多。
黑暗籠罩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那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人和他同行,沒有人和他相伴。
這一切,跟她也有脫不了的幹系。
要不是她,她相信明淮絕對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如今,她又怎麼可以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地甩開他,抛棄他?
見她不說話,明淮自知她在斟酌和他在一起會面臨的風險。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他相信,她也懂該怎麼去選擇。
明淮覺得沒有必要再跟她耗下去了,因為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他推着輪椅,往後退一點。
忽然雙手被按住。
他對上江柚那雙濕潤的眼睛,還沒有來得及辨别她這樣的眼神裡是帶着什麼樣的情緒時,江柚站起來,抱住了他。
明淮的身體繃得緊緊的。
江柚把他也抱得緊緊的。
“你幹什麼?”明淮不想碰她,嗓音變得異常的低沉,沙啞,帶着警告,“放開我!”
江柚的呼吸灑在他的耳後,嘴唇張合的時候會碰到他的耳朵。
她哽咽着說:“明淮,我隻要你還活着,還在我身邊就好。别的,我跟你一起面對。我求你,别撇下我。好不好?”
說完,她把他摟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