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看着這條信息半晌，将書扔給巍子杭拿着，回過去一行字——

　　【下單的人有病？】

　　她挂了超出行價十倍的價格。

　　不等那邊回，她仗着自己手速快，又迅速給了對方兩個字——

　　【不接。】

　　巍子杭拿着她的書去付錢，順道翻了翻秦苒選的書，不是學習資料，是好幾本國外的原文書，放在書店基本無人問津。

　　他知道秦苒喜歡看書，陳淑蘭家一整個書房都是她的書，尤其喜歡看原文。

　　巍子杭見過她床頭一直擺着原文的《百年孤獨》跟《追風筝的人》。

　　他把書放在收銀台上，細碎的頭發微微垂着，隻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滿是鋒銳。

　　巍子杭付錢，秦苒也不跟他争。

　　回完信息就将手機塞回兜裡，先一步走到外面。

　　巍子杭拿着袋子朝她這邊走，另一隻手上捏着快要熄滅的煙，準備找個垃圾桶扔了。

　　“先去吃飯？”巍子杭朝她揚手，微微垂着腦袋，陪笑着詢問。

　　秦苒搖頭，她得回宿舍，還有自習。

　　“給我一根。”她看了他一眼。

　　“……”巍子杭知道她說什麼，往後縮了縮，嚷嚷着，“不行，程奶奶會打死我的。”

　　秦苒踢他一腳，側着眸，那雙賊好看的眼睛看着他，又冷又煞。

　　巍子杭不情不願的，從兜裡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了一根遞給秦苒，然後又把打火機遞過去。

　　他的打火機是摩擦式的，秦苒手指又細又長，猶如玉雪，透着健康的粉色。

　　輕微的“咔嚓”聲，幽藍色的火苗蹿出來。

　　淡淡的煙霧升起，彌漫着不太明顯的薄荷味，秦苒穿着牛仔褲白T恤，外面一中校服松垮的披着。

　　很乖的樣子，偏又做着叛經離道的事兒。

　　頭發很軟，有些蓬松的披在腦後，風吹過，輕輕晃着。

　　她垂着眼眸，漫不經心地靠在牆上，瑩潤的手指指尖煙霧缭繞，三分放蕩不羁，三分慵懶，三分随意，還有一分平日裡不怎麼容易在她身上見到的安甯。

　　抽煙的姿勢也帥得很。

　　魏子杭蹲在路口幫她看人，又忍不住回頭看，眉頭擰着。

　　秦苒抽煙是他帶的，幾年前半夜秦苒敲開他的門，他看到她渾身是皿，一雙眼睛又蒼又涼，不知道經曆了什麼。

　　她的事情他大多不怎麼過問，他不會安慰别人，小時候想不開的時候就學會了抽煙，煙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大部分是一種心理需要。

　　那天晚上他陪着秦苒抽了一晚上的煙，才算好。

　　隻是秦苒跟他不一樣，她一個月也抽不了幾根，還是在煩得不行的時候，就會躲在他家裡抽。

　　被發現他就被他奶奶打，偏偏她用一雙眼睛看着兩個老人，那倆老人就相信是他騙她抽的。

　　“抽煙不好。”巍子杭郁悶地探了探頭，看到街口處沒人，又收回腦袋，苦口婆心的勸。

　　現在他恨不得回到幾年前，掐死那個給她遞煙的自己。

　　抽了一半，秦苒就掐滅，随手扔到垃圾桶。

　　她往回走了兩步，伸手理了理頭發，聽到巍子杭的聲音，她姿态懶散地瞥他一眼，低低的笑自喉間溢出，尾音似乎帶着勾子：“滾吧你。”

　　“我每天反省自己好多遍，怎麼就帶你走上這條歪路。”巍子杭扯了扯衣領。

　　“有什麼不好的，”秦苒讓巍子杭把書遞給她，她聲音松松倦倦的，寡淡極了，眉宇間卻又斂着玩世不恭的笑，卻很迷離，“我啊，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是好人。”魏子杭極其認真的。

　　秦苒拎着袋子往前走，朝魏子杭的方向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笑，最後低着聲音歎：“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

　　她回到宿舍，這個點宿舍裡面沒人，距離晚自習時間短，高三的吃完飯基本上都回班級了。

　　秦苒将書随手放在她的桌子上。

　　打開床上放着的鐵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顆白色的安眠藥，就着水吞下。

　　吃完藥，她沒立即去班級，而是拿出自己的黑色背包，拉開拉鍊，掏出那個十分厚重的黑色手機。

　　手機屏幕還是黑的。

　　她按了下太陽穴，開了開機鍵。

　　不到一秒鐘，手機亮起，卻不是主頁面，而是一章地圖頁面，上面一個紅點，落在校醫室。

　　**

　　與此同時。

　　林家。

　　林錦軒今天沒有出門，一家子坐在桌子上吃飯。

　　林麒問起了秦苒，聽到她住校，林麒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麼，轉而問起了徐校長的事兒。

　　“你們認識徐校長？”

　　甯晴她們不知道徐校長的身份，從帝都回來的林錦軒卻有所耳聞。

　　甯晴給秦語夾看菜，“聽我媽說，徐校長三年前去甯海村扶貧。”

　　飯桌上圍繞着秦苒說了好幾分鐘。

　　秦語湯勺碰了一下碗。

　　幾人朝她看過來，林麒關心道：“想什麼這麼入神？”

　　“晚上放學，我好像看到姐姐了，”秦語遲疑着，“她跟職高的人一起。”

　　“職高？”甯晴聲音微揚，手指泛白，“她不是在一中嗎？”

　　秦語眼眸底垂，捏緊了手中的勺子，“聽說她中午跟職高的人打架，晚上那些人找過來了，我有點擔心姐姐……”

　　“擔心什麼！”甯晴冷了聲音，眼神像藏着刀，看看秦語，她到底歇了怒火，壓低聲音，“你好好學你的，就算她找你你也别理會她。”

　　氣得心肌都梗塞。

　　甯晴這一碗飯注定吃不下去。

　　林麒還在吃飯，沒多問。

　　秦苒左右不過他的繼女，能夠幫她安排住處安排學校也算是仁至義盡。

　　若對方像秦語那樣的，他或許會多操幾分心，隻是秦苒怎麼瞧都沒有值得他關注的點。

　　他生意上忙，哪有時間。

　　“那三樓收拾一下，給語兒裝個書房吧。”林錦軒也沒管飯桌上的事，好奇秦苒是真的，但也敵不過對秦語的關愛。

　　像林錦軒這種一路順風順水的天才，很少能将人放在眼裡。

　　甯晴神色也緩了緩。

　　她不會再生了，林家以後還是林錦軒的，能得到林錦軒的看重對她來說很重要。

　　林錦軒對她不冷不淡的，對秦語卻是寵的很。

　　她在林家的地位以後還是要仰仗秦語。

　　這兄妹倆感情好，就什麼都好說。

　　秦語眉眼一彎，笑得甜：“謝謝哥。”

　　“我接個電話。”林錦軒微微颔首，拉開椅子起身，拿着手機往樓上走。

　　電話那頭是一道非常溫和的中年音，帶着歉意：“林先生，您的單子我們接不了，訂金我已經讓人打到您卡上了。”

　　林錦軒驚愕，聲音溫潤但卻很有禮貌：“我可以知道什麼原因嗎？”

　　“個人原因，我不了解内幕。”手機那邊的聲音聽不太清楚。

　　林錦軒挂斷電話，眸色微斂，看不清眼底。

　　他把玩着手機，終究還是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