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7章 腦子有問題的程度又加深了
“欸,陸愛卿——”皇帝溫聲阻止,“昭卿隻是關心你們罷了。”
一般人要是被帝王當面勸告,一口一個愛卿地叫着,知道了皇帝的态度,也就順勢偃旗息鼓了。
但陸龜年可不。
立刻朗聲言道:“陛下,宮闱女眷,豈可稱之為‘卿’?您太過寵幸昭妃,又置我等朝堂臣子于何地?望陛下慎言!”
旁邊張次輔和賀侍郎都默默站遠了一點。
和他拉開距離。
心想這姓陸的真勇,職位不大,膽子挺大。
整天在朝上怼同僚就算了,進了宮又是怼寵妃,又是怼皇帝,是嫌自己在江南惹出來的禍事還不夠掉腦袋的,要替自己罪加幾等嗎?
皇帝臉色沉了沉,“陸愛卿,你這……”
“陛下,是臣妾冒昧了,不該進入這裡。”
绯晚上前,很誠懇地輕聲道:“這位姓陸的大人所言不錯,臣妾不該關心則亂,光考慮陛下龍體安康,卻壞了祖宗不許後妃幹政的規矩。陛下,就按宮規來處置臣妾吧,臣妾甘心領罰。隻是,還請陛下把早膳用了,再罰臣妾。”
又看了看陸龜年三人,懇求道:“也請幾位大人陪陛下用膳。有幾位陪着,陛下不至于為了忙着議政,匆匆吃幾口就撂了。國事再忙,不能影響陛下龍體,幾位也要保重身體,才能長長久久忠君愛民,你們說是不是?”
“是,昭妃娘娘所言極是。”
張賀二人連忙躬身應着,不輕易得罪寵妃。
陸龜年闆着臉道:“娘娘這話,倒不是婦人愚見,很有幾分道理了。看在你關心陛下安康的份上,微臣這便為你求情,請陛下從輕發落你。隻是這飯微臣不吃了,忝食君祿日久,微臣還沒做出什麼利國利民的功績,愧在宮中領膳!”
說着便還真給绯晚求其情來,求皇帝寬宥她擅闖的罪過,減輕處罰。
旁邊張賀二人垂眸不語。
覺着他腦子有問題的程度又加深了。
要是沒有你,人家昭妃娘娘根本就不會領罰好麼,你又求什麼情!
難道還讓昭妃感激你不成?
“多謝陸大人為本宮求情,本宮感激不盡。”
誰知绯晚一本正經說話了。
張賀二人:“……”
寵臣和寵妃的路數咱也不懂,要不咱不是呢。
“陛下,請允臣妾伺候您用膳。”
绯晚擺手揮退春玲等人,親自上前侍膳。
經過陸龜年這麼一鬧,皇帝議政的思路中斷,心裡悶氣暫時擱置,看見绯晚把一份份菜肴擺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竟然一時間食指大動。
“幾位愛卿,你們也一起用。”
曹濱連忙給小内侍使眼色,飛速端了三副小巧桌凳來,把春玲備好的另外三份膳食擺上。
張次輔:“謝陛下賜膳,臣恭領!”
賀侍郎:“謝陛下賜膳,臣恭領!”
陸龜年:“臣不吃!”
皇帝噎了一噎。
绯晚笑着打圓場:“那就請二位大人陪陛下用膳。這位陸大人既然要有功才受賞,等明兒他立了功,陛下再賜宴便是了。”
“昭妃所言甚善。”
皇帝餓得不輕了,懶得和陸龜年生氣,便在绯晚的服侍下舉箸用餐。
張賀二人都站着領膳,吃得拘謹,但都老老實實陪着一起吃。
偏陸龜年木頭似的戳在那裡站着,對禦膳毫無興趣的樣子,闆着一張臉。
弄得那邊君臣三人都吃得尴尬。
陸龜年是直臣,在朝堂上誰都敢參劾,而且動的都是讓皇帝頭疼的那夥人,平時很讓皇帝舒心。
今天被他堵心口上,皇帝才真正體會到他膈應人的本事。
怪不得不少朝臣看見他都繞着走呢。
眼見着皇帝越吃越慢,食欲減退了,绯晚端了皇帝的湯,親手捧到陸龜年跟前。
“陸大人,您就暫且喝一點,墊墊肚子。本宮今日闖殿犯錯,多虧陸大人提醒,這盞湯,是本宮謝您的,如何?”
面子給得足足的。
陸龜年看了看皇帝。
皇帝點頭:“愛卿,用了吧。”
“那,臣就多謝陛下,謝昭妃娘娘。今日之過,娘娘以後一定要引以為戒。”
“本宮要多謝陸大人賞臉呢!”
绯晚半開玩笑,将湯盞放到了陸龜年身邊的小桌上。
卻是趁人不備,借着身形和寬大衣袖的遮擋,把一張字條放在了碗底。
然後便走回了禦前。
陸龜年躬身拿起碗。
不動聲色,将紙條順進了掌心。
趁着掩袖喝湯時,将字條看清。
而後把紙吞進了肚子,合着湯水咽了,痕迹全無。
那紙上寫着:
“近勿聯。江南事,查藩與太,謀定後動。”
陸龜年喝完一盞湯。
放下碗,再次對禦座躬身謝恩。
視線與绯晚相接的刹那,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绯晚如常侍奉皇帝。
膳畢,命人撤了席,告辭而出。
禦書房裡,議事繼續。
绯晚在辰乾殿外的開闊平台上慢慢散步。
秋風拂面。
天朗氣清。
宮城的巍峨殿宇周圍,是高高的牆。牆外,是整肅的皇城,繁華氣派的京城,是千裡江山萬裡秋色。
是異族的觊觎和臣服,是海外的未知與莫測。
是天之高,地之遠。
是無數生靈或喜或悲的一生。
而這天地之間的一切,不過是滾滾時間長河中的滄海一粟,一刹那罷了!
踏入禦書房議事現場,绯晚心裡清楚,這是個開始。
終有一天,她将堂堂正正,理直氣壯地進出禦書房,進出朝堂。
再也不會讓什麼祖宗規矩壓着!
陸龜年啊,你可别讓本宮失望……
哦,失望了也沒所謂。
可用之人多的是,本宮随時更換就是了。
“晚晚,今日委屈你了。”
再見到皇帝,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議事散了,寝殿私下相處,皇帝一開口便是憐惜。
绯晚含笑上前,攀住了皇帝脖子。
溫柔在他頸邊吐氣。
“哪裡委屈了,臣妾怎麼聽不懂呢?”
她秋水一樣的眼睛,那樣妩媚瑩澈,幽幽看住皇帝。
幾分促狹。
悄聲問道:“難道陛下是說,這幾日臣妾日夜陪伴,您卻一點親近的意思都沒有,讓臣妾以為自己已經不招您喜歡,快要色衰愛馳了?”
溫軟的櫻花似的唇,輕輕湊了上去。
“陛下,是這樣的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