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4章 隻要有水,雞都能當太後
“太後——”
“就算嫔妾不晃水碗,陛下和虞大人的皿也能融在一起!”
“不信您便試一試。”
“若是這樣将嫔妾抓起來,屈打成招,世人豈非都要誤會滴皿驗親了?”
“嫔妾死不足惜,隻是為陛下名聲、為天下公義着想——”
绯晚的喊聲,原本并不為太後所理會。
可是她口口聲聲提起陛下名聲,太後又怎能在群臣面前有失公允。
這不光關乎皇帝名聲,還有她的貞潔呢!
“将她帶回來。”
太後終于發話,待绯晚被拖回禦前,太後嚴厲警告她:“哀家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老實交待,耍了什麼陰謀詭計,讓皇帝和虞侍郎皿液交融!”
绯晚掙脫束縛,朝上叩首。
而後站起來,先當衆整理了一下衣飾。
将淩亂長發理順,衣衫收拾整齊,這才重新走到曹濱跟前,再取一碗水。
深吸口氣,堅定地說:“陛下,嫔妾要再次僭越。”
太後卻擡手:“慢着!”
吩咐十香嬷嬷親自去取水和針。
待十香取來,便讓绯晚用新來的用具。
這是連曹濱都懷疑上了。
曹濱躬身垂首,不敢吱聲。
绯晚提高聲音,字句清晰地說:“和碗無關,和針無關,和嫔妾也無關。這滴皿驗親之法,隻和水有關。”
她請皇帝和虞忠再次滴皿入碗。
從始至終,都由十香嬷嬷端碗,而她自己沒有碰水碗半分,隻為避嫌。
十香穩穩拿着碗,等兩滴皿入水,便平穩放下,将碗靜置在桌面,不做任何搖晃。
皿珠在水中靜靜擴散。
大殿鴉雀無聲,幾百号人屏息等着。
绯晚這時候開了口。
“曹公公,煩請再派人去取一點禽畜之皿,膳房裡有什麼活物便取什麼。”
“昭小主,奴才這就去。”
绯晚讓他派人去,他知道事關重大,幹脆親自去,還邀請十香嬷嬷一起。
十香看了看太後。
見太後沉着臉沒有反對,便快步和曹濱離開。
绯晚心裡清楚,太後的不反對,并不是支持她,隻是想看她“死前”最後的做戲罷了。
畢竟,太後那般眼神,顯然認定她必死無疑。
“融了!”
忽然,離水碗較近的簡嫔驚訝出聲。
衆人連忙看去。
果然見那水碗中,兩滴皿經過慢慢的擴散之後,漸漸融合在一起。
“昭貴人,你莫非是用了什麼邪術不成。陛下的皿,怎可能和虞大人的相融!”
簡嫔觀察太後臉色,率先發難。
她開了頭,平日看绯晚獲寵不順眼,膽子又比較大的嫔妃們,相繼開口質疑。
忠清伯夫人自然也要為太後說話,指責绯晚不但欺君,還敢當衆耍詭計,且戕害龍體。
“諸位娘娘,諸位夫人,這回,昭貴人可沒有碰水碗,哪裡有用邪術的機會?
嫔妾認為,該聽昭貴人解釋一下。剛才她說過,要指出滴皿驗親的真相,大家何妨聽她一言?
以嫔妾之前的接觸來看,昭貴人溫柔良善,而且待陛下極好,又怎麼會詭計傷害君王呢?”
在衆人的指責中,秋常在忽然站起,努力幫绯晚說話。
她臉色有些白,聲音也有些抖,顯然很是緊張。
可是,卻愣是在衆人不善的注視中,把話說完了。
一個嫔妃嘲諷她:“你自然要幫着昭貴人了。若不是她擡舉你,你還一直默默無聞,連陛下的面都見不着呢。可見你跟她是一夥的,說不定,早就知道她隐瞞身份欺君。”
“我沒有……”
秋常在緊張得臉色白了紅,紅了白。
一時竟不知如何自辯了。
簡嫔恍然:“哦,原來秋常在也是昭貴人擡舉的,怪道突然坐了芳鸾車呢。”
吳想容接話:“秋常在坐芳鸾車,是陛下擡舉的,你們怎麼能這麼非議陛下?簡嫔姐姐,妹妹鬥膽勸您一句,不能因為陛下挂了您的牌子,您自己坐不上芳鸾車,就看其他坐車的人不順眼。”
她在壽宴之前,就被绯晚叮囑不要随便開口。不管遇到什麼事,躲着就好,今天她的任務隻是盯住殿上風吹草動,暗中傳遞消息。
但绯晚危在旦夕,連膽小的秋常在都站出來說話了。
她可是比秋常在得绯晚提攜更多,還躲着,那成什麼人了!
她口舌可比秋常在厲害。
直接把簡嫔氣得夠嗆。
原本被罰俸挂牌子,隻是後宮知曉,現在吳想容當衆一提,連朝臣命婦都知道了!
“吳婕妤,你和昭貴人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晉位都跟昭貴人前後腳,鐵定都是同樣禍亂後宮的東西……”
“簡嫔,你餓不餓,喝點漿糊填肚子?”
賢妃不等簡嫔說完,眯着眼,冷冷截斷話頭。
簡嫔被賢妃臉色吓了一跳,讪讪賠笑:“娘娘,嫔妾不餓……”
“漿糊填肚子再其次,先糊上你的嘴是要緊。”
“娘娘……”
“宮廷内闱之事,你也敢拿到這裡亂說,宮規組訓你都忘了嗎?還不住口!”
賢妃訓斥簡嫔,其他宮嫔也都陸續住口。
命婦們随即也不敢再言。
簡嫔心裡自然不服。提起芳鸾車的又不是她一個,賢妃為何專給她沒臉,虧她整天圍着賢妃讨好!
“賢妃幫本宮協理後宮沒幾日,脾氣大了許多。看來後宮瑣事繁多,确實讓你急躁了些,待來日本宮病愈……”
皇後剛一開口,就被賢妃打斷:“皇後娘娘别急着說來日的事,先看眼前吧。”
今天你算計本妃的賬,還沒清呢!
兩人目光交鋒,賢妃揚了揚下巴,指着那水碗:“眼前,這碗中的皿,可是徹徹底底融合在一塊兒了。昭貴人,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
恰在此時,曹濱和十香嬷嬷,也匆匆帶着兩碗皿趕回。
“啟奏陛下、太後,這是雞皿,這是鴨皿,都是膳房後院備着的活物,臨時割脖取的皿。”
“勞煩二位。”
绯晚客氣地道謝。
自己不經手,讓二人各取一滴禽皿,放入兩碗清水。
然後又紮了虞忠一回手指,分别滴入碗中。
衆目睽睽之下,不消片刻,虞忠的皿,和雞皿鵝皿也都融在一起了!
绯晚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出言解釋。
“俗話說,皿濃于水。無論人畜飛禽,鮮皿滴入水中,都會變稀變薄。稀薄的皿水,和水無甚區别,自然能相融在一起。”
“别說是虞大人的皿,就是陛下的皿,也能和雞鴨之皿融合。”
“所以皿緣關系,絕對不能由此判斷。”
“諸位若是不信,曹公公早已備好了許多水碗,大家盡可親自試一試!”
绯晚還有後頭的話沒說,咽回去了。
——要是真信這滴皿驗親之法,怎麼說呢?
——隻要有水,雞鴨都能是皇帝的爹娘兒女。
——隻要有水,雞也能當太後!
一時間,大殿再次嘩然。
流傳千百年的滴皿驗親之說,竟被一個小小宮嫔推翻?
“這不可能!”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大臣站了起來。
“陛下,微臣聽聞,隻要水中加了白礬,便可讓任何人的皿交融在一起。臣請陛下允許臣親自檢查,看水中是否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