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4章 召侍寝還能讓陛下等?
“我……我……”
秋常在被吳想容兇得小心髒直跳,急中生智忽然嘴巴變甜了:“嫔妾看姐姐花容月貌,一時移不開眼睛!”
吳想容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勉強維持住兇狠的表情,惡聲惡氣:“本主如何花容月貌了,你仔細說!”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淩波微步,羅襪生塵,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秋常在磕磕巴巴背古文。
吳想容終于繃不住,松開手笑得直跺腳。
“什麼風花雪月、襪子鞋子的,我也聽不懂,明知道你騙人,可從來沒被人這麼誇過,我聽了就是高興啊!”
秋常在眨着眼睛抿嘴一笑,“嫔妾沒騙人,誇的不是婕妤姐姐的容貌,而是誇您的口才。”
“好啊,你也學會她們貧嘴了!”
吳想容卷起袖子抓她,秋常在躲到绯晚和芷書身後,紅着臉告饒,最後到底還是被吳想容給抓出來,咯吱了幾下。绯晚提議讓秋常在罰酒,才解救了她。
幾個人熱熱鬧鬧落座,一大桌子精美酒菜,用的是皇帝賞給绯晚的上品禦窯雨過天青描金碗碟,大家推杯換盞,就這麼吃喝起來。
這是绯晚搬到春熙宮正殿之後,第一次開酒席。
喬遷新居,民間有暖房習俗,請親朋好友聚一聚,給新房增添人氣,添福添運。
這便算是暖房之宴了。
花着虞家送的錢買酒菜,住着原屬于虞聽錦的屋子,殿中一應物件擺設大到床榻小到花瓶都是谕旨換新的,此時不樂,更待何時?
酒香菜香脂粉香,盈盈滿殿,混合着晚風透窗送來的花香,直讓人将過去在這屋裡受的苦都忘了,想讓眼前歡愉變成地老天荒。
秋常在跳了支舞,芷書清唱了一曲市井小調,绯晚敲着碗碟做鼓樂,吳想容露了手大家以前不知道的功夫——揪樹葉放在唇邊,吹出簡單的曲調,還挺好聽。
芷書笑道:“下回見駕,姐姐給陛下吹一次,陛下肯定覺着别緻。”
“倒也是個辦法,那我下回試試。”吳想容大方答應。
绯晚說:“姐姐練幾首好曲子,芷書聲音好,練一練唱曲的技藝,到時配合着秋姐姐的舞姿,三人同時獻藝,一定很有看頭。”
吳想容芷書都說好。
秋常在又欣喜又感激,連忙謝過大家提攜。
吳想容道:“這算什麼提攜,咱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讓陛下多看兩眼,當然要想出一個又一個的新點子了。單打獨鬥,不如大家撿柴火燒火……”
“那叫衆人拾柴火焰高。”芷書幫她。
大家哄笑。
膳房那個執事又自發送了幾道菜過來,新菜上桌,新一輪推杯換盞。
半開的紗窗外不知何時升上半角彎彎的月亮,嫩黃的顔色,清幽幽灑下柔和微光。
香宜上前添酒,輕輕在绯晚耳邊一語:“剛得的消息,蘇庶人在辛者庫感染風寒,‘病殁’了。潘庶人昨天幹活摔斷了腿,被挪去居養院,嚎了一整夜,半個時辰前沒了,已經拉出宮外燒埋。”
绯晚靜了一瞬。
點頭表示知道了。
香宜退下,宴席繼續。
眼前觥籌交錯,绯晚含笑聽姐妹們說笑。這般熱鬧,死去的蘇選侍和潘更衣再也享受不到。
賢妃送走了年少好友鹿官,又怎會讓事件中的那二人存活。人是太後貶入辛者庫的,後續的折磨和死亡,卻和賢妃脫不了幹系。宮中沒有刀劍硝煙,卻是一個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給吳婕妤、昭容華、秋常在、櫻選侍請安。陛下今晚點了櫻小主伴駕,還請小主提早收拾收拾,這就過去吧?”
禦前忽然來了傳話的内侍。
他從辰乾殿跑去找櫻選侍,聽說櫻選侍去了吳婕妤處,到了吳婕妤那邊,才知道人都在春熙宮這裡,氣喘籲籲跑了一大圈,滿頭都是汗。
绯晚讓人領他下去喝茶歇腳,便讓芷書快回去沐浴更衣,免得帶一身酒氣沖撞了皇帝。
越喝酒眼睛越亮的芷書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揚聲朝剛退出去的禦前内侍喊:“告訴陛下我晚點過去,就說,我在春熙宮喝酒呢!”
秋常在聽愣了。
召侍寝還能讓陛下等?
吳想容推芷書快起來:“你剛升了位份不久,言行謹慎些,别讓人挑出錯去。再說你去晚了陛下不耐煩,機會被别人搶了不說,惹陛下不高興,惱了你怎麼辦。”
這是實話。
芷書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就晚個一次兩次,又有什麼,回頭我好好去禦前請罪便是。”
她仰頭喝了杯中酒,直道桂花釀太甜,不如杏花和梅花入釀清香。
還硬是讓自己的侍女去打發了禦前内侍。
罷了,绯晚想,好容易大家聚宴高興,芷書想躲懶就躲吧,大不了若是皇帝惱了,自己幫芷書多說幾句好話,或者再使個美人計之類的,重新勾回帝心。
于是便沒有極力催促,由着芷書性子,大家繼續喝酒吃菜。
隻是吳想容和秋常在心裡頭都惴惴不安的,生怕芷書得罪了皇帝,雖然極力說笑,到底有些心不在焉,席上氣氛漸漸冷下來。
芷書看出來兩人不自在,又喝了兩杯,歎息着丢開酒盞。
“好吧,我這就回去準備伴駕,你們幾位繼續飲宴,别讓我掃了興罷。吳姐姐,你說個笑話我聽,哄我高興了,我立刻便走。”
吳想容歪着頭想了一下,蹙眉道:“一時之間,想不出好聽的笑話,不如給你出個字謎,你若猜對了,改日我做東再請你喝酒,猜不對,你做東請我們,如何?”
芷書說好。
吳想容便問:“一隻公雞,一隻母雞,打兩個字,是什麼?”
大家連帶着周圍婢女都是一愣。
字謎哪有這麼粗俗的?
再說都是打一個字,哪有一下打倆的。
半晌後秋常在小心翼翼試探猜測:“雞蛋?”
滿屋大笑。
吳想容笑眯眯看她:“秋妹妹滿腦子都在想什麼。”
說得秋常在臉色漲紅,連忙低頭吃菜。
芷書讓吳想容說答案,“想不通,下回喝酒我請了。”
吳想容道:“這麼簡單你們猜不到?謎底是:倆雞。”
衆人:?
芷書立刻就不認請客了,“姐姐拿這種玩笑哄我們呢,下回妥妥是你做東才行!”
“哎,别别,我好容易才攢了點銀子,哪有閑錢請客。”吳想容告饒,“要不我再出個字謎,你們這回想必能猜中。”
“那你說來聽聽。”
“說,一隻公雞,一隻母雞,打四個字。”
啊?
大家面面相觑。
吳想容說:“怎麼這也猜不着?謎底是:還是倆雞。”
這回不但芷書想揍她,大家都想。
吳想容被芷書呵癢呵得喘不過氣,半哭着求饒:“别撓了别撓了,這謎語還沒完呢……”
“什麼?”
“一隻公雞,一隻母雞,打六個字!”
芷書一時顧不上撓她,愣愣地想。
大家全都盯着她發呆。
吳想容臉色得意,連聲哼哼。
窗外忽然傳來皇帝低沉的笑聲:“吳婕妤這字謎,朕也猜不出啊。”
皇帝來了!
衆人一驚,連忙起身相迎。
蕭钰含笑進殿,鴉青色團龍常服被夜風拂起玉白袍角,豐神朗朗,眉宇溫和。
掃視殿中幾人,目光在绯晚身上多留了一瞬,便笑問吳想容:“你且說說,這打六個字,該是什麼?”
吳婕妤屈膝福身,面色尴尬。
這謎語……
它不适合讓皇帝猜啊。
她還想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