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助孕
“把腿舉高,栓好。”
“掰開。”
“按住!别讓她動!”
燭影搖曳。
錦帳密閉,香氣氤氲。
身穿绛紫宮裝的中年婦人手持牛毫銀針,發出不容置疑的指令。
绯晚從昏沉中醒來,立刻對上婦人嚴厲的臉。
也看清了自己處境。
未着寸縷,被兩個宮女按住。
舉起的腿用汗巾吊在床架上,栓得牢固。
上面露着,下面最私密之處也露着,極其羞恥的姿勢。
可沒人理會她的羞恥。
因為她是闆上魚肉。
持刀者誰會在意魚肉的感受?
那持針的婦人,把一根又一根長短不齊的銀針紮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肌膚欺霜賽雪,瑩潤細膩,在燭光下泛着霧中月華一樣的光澤。
隻是從臍下,到鎖骨,密密十餘根針蜿蜒排列,看着滲人。
毫針入體,酸疼麻脹。
绯晚咬牙忍着,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第一次侍寝之後。
這時她十八歲,是春貴妃的陪嫁宮婢。
要替不能生育的主子服侍皇上。
是主子借腹生子的工具。
宮女沒資格陪伴皇帝共度長夜,事後她被擡出春熙宮正殿,由春貴妃接替服侍皇帝安眠。
等皇帝去上早朝,被安頓在偏殿尾房的她,就迎來了銀針刺穴。
春貴妃想讓她一擊而中。
絕不願她多次侍寝。
本宮掌事何姑姑粗通針灸術,有一套祖傳的助孕針法。
朝上舉起雙腿的姿勢,保證龍精順利流入女子體内,再輔以銀針刺穴,讓女子經絡運行更适合受孕,那麼懷孕的可能就會大大增加。
隻是,何姑姑手法粗鄙,讓绯晚十分痛苦。
渾身如被千百隻螞蟻噬咬,太難受了!
“嗯……唔!”
她不住發出痛苦吟哦。
“浪蹄子!”
何姑姑行針完畢見她這般,狠罵一句。
一個低賤的奴才,卻比主子娘娘還勾人,昨夜第一次侍寝就讓皇上在她身上下不來,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叫了兩次水。
真賤!
“行針完了?你們受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殿内,一道清脆女聲。
身穿淺櫻色紗緞襦裙的年輕女子,手搖團扇,含笑從織錦玫瑰團花椅上站起來。
容貌中上,并不十分美麗,但因精心修飾過,簪環裙钗都搭配得宜,倒是耐看。
尤其她微微偏頭,眼睛忽閃的姿态,更顯幾分嬌柔可愛。
正是春熙宮主位,春貴妃虞聽錦。
“绯晚這裡,本宮親自來照顧,她昨夜辛苦,本宮很是心疼,也想跟她說幾句知心話。”
她腳步輕快,三兩步到了床前,滿是關切地看向依舊在痛苦中發抖的绯晚。
“是,娘娘。”
何姑姑收了針,粗暴解下绯晚吊着的雙腿,連條薄單也沒給蓋,由她繼續晾着。
領宮女們臨走前還嚴厲警告:
“收起你那狐媚樣子,老老實實聽娘娘的吩咐!娘娘如此厚待,你要是不知道感恩,那可真是黑了心!”
幾人出去,殿門關閉。
虞聽錦關切的神情一瞬間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淩厲。
“你真有本事呵,好妹妹,一夜兩次。啧!”
她咬牙切齒。
昨晚這賤婢被幸了兩次,而後她入帳陪侍時,皇上卻隻顧酣眠,連碰都沒碰她。
上朝之前她殷勤伺候,可皇上意興闌珊,還總是走神,似乎在回味什麼。
怎不讓她惱火?
皇帝可從沒一夜寵幸過她兩次。
難道是她不如這賤婢嗎?
虞聽錦拔下頭上金簪,簪頭尖尖,猛戳绯晚兇口!
“賤人!”
卻在抵住绯晚皮膚時堪堪停住。
她深吸口氣,控制自己。
深知再想讓這賤婢死,也得忍耐一些時候,等用其生了孩子再說。
虞聽錦一臉厭惡,握住簪子,貼着绯晚肌膚慢慢下滑。
劃過兇前溝壑,柔軟腹部,一直劃到臍下三寸之處。
盯着绯晚玲珑凹凸的曲線,虞聽錦腦中不由想象昨夜,年輕的帝王會是怎樣動情,怎樣探秘這具連她看了都有些意動的身體。
于是,神情越來越猙獰。
若是她此刻臉色被合宮上下看了,怕是人人都要驚訝——
天真活潑,常被太後笑嗔“頑皮”,皇帝更是贊她一派天然、心思單純的春貴妃,竟然還有這副可怕面孔?
可這幅面孔,绯晚一點都不陌生。
人前裝相,人後作孽。
上輩子绯晚就毀在她手裡。
“娘娘……”
绯晚虛弱躺在榻上告罪,“奴婢針後起不來,等緩緩力氣……再給您磕頭謝恩。”
嘴上卑微惶恐。
心裡恨意翻滾。
前世一番颠沛曆練,她早已不是當初逆來順受的軟柿子。
今生若還受人欺淩,豈不是白重生一回。
等緩緩力氣……
——這輩子要讓你悔不當初了,我的好娘娘。
——好姐姐!
沒錯,這位春貴妃主子,其實算是她姐姐。
同父同母,卻沒半點皿緣。
兩人都姓虞,從兵部侍郎虞府入宮。
虞家書香門第,積善之家,十八年前卻發生了一件怪事:虞夫人剛生下的女兒意外丢失了。
兩年前這孩子終于被找回。
可是虞家人并沒有欣喜若狂。
當年為了慰藉悲痛,虞夫人在善堂抱養了一個女嬰,愛如珠寶,百般疼惜。
十幾年朝夕相處,養女天真聰明、懂事乖巧,不但成了虞夫人的心頭寶,也是虞家上下的掌上珠。
绯晚這一回來,倒成了多餘的。
何況她長于村野,不認字,不懂規矩,又曾賣身為奴挨打挨罵,養成了怯弱瑟縮的性子,舊衣舊鞋灰頭土臉的,一副呆笨相。
和光彩照人的養女虞聽錦站在一起,一下子就被比成了塵埃。
虞父懇請将绯晚尋回的惠真禅師對此事保密:
“她做過奴婢,傳出去有辱門楣,回來之後,名義上還是做奴婢好了,但吃穿用度保證讓她和小女差不多,不會辜負大師一片善意。”
虞母摟着惶恐不安的養女柔聲安慰:
“錦兒不要難過,你永遠是娘親最疼的乖女兒,也是滿京城公認的侍郎府嫡女,誰也越不過你去。”
虞聽錦含淚楚楚,拉着绯晚的手怯生生發問:“妹妹……這樣你會不會不高興?”
“她做慣了奴婢,又有什麼不高興的。”虞家大哥溫聲勸妹妹,“何況在我們家,雜役奴仆的吃穿都比她以前主家的老爺太太好多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理所當然。
绯晚就這樣成了虞聽錦的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