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現在，在墨瀾已經死去了快三十年的時候，他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了，曾經和她的過往，已經忘得差不多幹淨了。

　　所以他沉默了半晌，最後隻能再次吐出一句感慨來：“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可惜了，好人命不長。”

　　厲景川冷笑着聽着厲歸墨的聲音，心髒越來越冷：

　　“我還有别的事情，就先不和你閑聊了。”

　　他深呼了一口氣，聲音淡淡：“我會讓白洛給你轉十萬塊。”

　　“十萬塊！？”

　　電話那頭的厲歸墨瞬間炸了毛：“十萬塊夠誰花的？”

　　“景川，你在開玩笑嗎？”

　　“你手裡掌握着上千億的資産，就給你親生父親十萬塊？”

　　“說出去不怕讓人笑掉大牙嗎？”

　　厲景川冷笑：“厲歸墨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奶奶過世之後，家裡給你分的錢，也有兩千多萬吧，足夠你生活了。”

　　“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裡，你就把兩千多萬揮霍了個幹淨，你不覺得丢人，反倒是覺得我給你十萬塊丢人？”

　　“我記得，奶奶過世的時候，我給你錢的時候已經和你說清楚了，拿走了那些錢，從此以後，不管厲氏集團還是厲家，都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我給你十萬塊，純粹是看你可憐，看你像個乞丐一樣地求我，所以才給你的。”

　　“我的同情心，隻值十萬塊。”

　　說完，他冷漠地将電話挂斷。

　　将手機放到桌子上，厲景川苦笑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一直回蕩着厲歸墨打電話的時候說起母親的時候，吞吞吐吐的話語。

　　這個男人，一直說他最愛母親，一直說母親是他的命。

　　甚至，從小到大，厲歸墨一直在埋怨他，說他的出生，導緻了母親的難産，導緻了母親的死亡，讓他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心愛的人。

　　厲景川也一直信以為真，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的出生害了母親。

　　可如今......

　　他終于看清楚，厲歸墨到底是什麼人了。

　　倒不是霍霆琛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

　　而是......

　　如果厲歸墨真的有那麼喜歡母親，為什麼在他主動提起母親的時候，他卻除了說她是個好人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摯愛離世，他應該将所有的記憶都好好封存，如數家珍，怎麼能輕易忘記呢？

　　黎月曾經離開他六年，在這六年裡，他對她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強烈，她的音容笑貌，都像是刻在他的心髒裡一樣。

　　可厲歸墨，顯然不是這樣的狀态。

　　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景川？”

　　這時，黎月端着小餅幹推開門走進來。

　　見他閉着眼睛一臉的悲戚，她歎了口氣，走過去将盤子放下，輕輕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是難過的。”

　　女人用兩隻手握住他的手：“等霍霆琛醒了，我們好好跟他聊聊。”

　　“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婆婆的墓前去祭拜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