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月三那天，建築快要竣工，就差澆築樓頂的工作了，中午的時候，工人們大多都去食堂吃飯了，其中掌管混凝土攪拌機的工人…”周強桦頓了頓，露出一抹惋惜和痛心。

　　“他離開的時候忘記了關機子，他自己卻不知道，而負責樓頂勘探的工人離開的最晚，離開時，也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墜入了混凝土攪拌機裡。”

　　楚辭興皺眉。

　　“這種應該算是施工事故了，但是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像這種案子，是可以作為法律例子，放在課堂上說上幾句的。

　　周強桦看了眼兩人，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唇瓣嗫嚅着說道：“因為，工人失蹤，并不是被當場發現的。”

　　楚辭興一愣，向來才思敏捷的他難得卡了殼，“什、什麼意思？”

　　“因為當時的工程隊是層層外包的，對手下人的管理并不是很嚴格，少了一個人，當時并沒有人注意到，隻以為是出去吃飯或者到哪裡偷懶去了。”

　　周強桦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瓣。

　　“之後，那天晚上，那個工人還是沒有回來，打電話發現工人的手機關機了，包工頭就以為工人是突然一下子跑路了。”

　　他頓了頓，解釋道：“那個時候，附近許多大學都有很多建築項目，像這種沒有簽合同的大工，有時候就是一天一做，今天做這家，明天做那家，包工頭就沒有當一回事，繼續用了那水泥澆築樓頂。”

　　聽到這，楚辭興終于聽明白了，呼吸不由地一滞。

　　周強桦苦笑一聲：“直到受害者的家屬找上門來，然後在已經凝固的水泥中，檢測到了死者的DNA後，才知道，原來工人不是跑路了，而是因為意外去世了，家屬接受了我們和解的方案，所以這才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所以......”

　　楚辭興喉頭艱難地滑動了一下，“那棟建築樓的頂樓。”

　　“對。”

　　周強桦像是已經猜到了楚辭興要說什麼，點點頭，苦笑了一聲：“那個時候灌頂已經全部完成，已經竣工了，而且我們當時并不知道到底是具體哪一灌裡，藏着那工人的屍體，所以就隻能瞞着學生，開放使用。”

　　“所以，周校長，您還是認為，這次學生的事，還是因為鬧鬼？”

　　楚辭興聽了這事，雖然為那名工人感到惋惜，以及為校方的行為感到荒謬至極，但他依然不相信神鬼之說。

　　若是真有厲鬼，為何十年間什麼都沒發生？

　　周強桦抿了抿唇，再次猶豫起來。

　　葉慎衍見此，金絲邊框眼鏡後的眸子頓時眯了起來，“周校長有話可以隻說，除了這件事，建築樓之前應該還發生過别的事吧？”

　　“葉律師當真敏銳。”周強桦苦笑着搖搖頭，“的确是有幾樁怪事，尤其是剛建成那會，根據巡邏的安保人員反饋，說是每次巡邏到頂樓的教室時，都會聽到，男性的痛苦的哀嚎聲，聲音十分凄厲，以及聽見那種像是跳樓時，人體與地面接觸的聲音。”

　　“連續幾天，謠言愈演愈烈，當時鬧得挺大的，貼吧上全都是學生的讨論，隻不過現在淨網了，很多内容就看不到了。那個時候鬧大了，學校沒辦法，就請了個大師來，做了一場水陸大法事，後面就無事發生了。”

　　楚辭興蹙眉，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周強桦并沒有說謊。

　　可，正是因為沒有說謊，才讓這件事顯得十分蹊跷詭異。

　　現在學生家長情緒激動，除了想要賠償，更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品學兼優的孩子，突然一下子就瘋了？

　　如果就拿這種答案交差，恐怕家長們壓根不會滿意，甚至極有可能情緒反撲，雙方很難達到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