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隻好轉而去了長秋殿,見到女兒的那一刻,擡手便給了她重重的一記耳光: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是要害死霍家!”
霍素持絲毫沒有躲閃,結結實實挨了這記耳光。
她又哭又笑:“父親,您的鬥争在前朝,而我們女人的鬥争則在後宮。您以為,您能壓制得住他一時,能壓制得住他一世?”
“您有沒有想過,鄭氏自入宮以來,天子夜夜宿在她的鈎弋殿,很快便能懷上身孕。屆時,我們霍家的顔面又将被他置于何地!我現在不除她,難道要等到天子羽翼豐滿、掌控了生殺大權再去害她?難道要等她降下皇子,日後變成大晉太後再動手?”
“我連您都不敢指望,未來還要指望阿兄不成!”
這話,不就在變着法地罵霍家男丁稀少、盛極必衰嗎?
可這确實是不争的事實,霍霆再手眼通天,終有白頭之時。
霍霆又是甩出一巴掌:“閉嘴!事已至此,等陛下來了,你給我老老實實跪好了,我去求陛下!”
父女二人等了半炷香,長秋殿外終響起了吳冀的聲音:“陛下駕到。”
怒火沖天的少年天子提劍前來,見大将軍赫然在内,握緊劍柄的手隻能無力松開,把劍重重擲落在地。
霍霆親手撿回了劍,虔誠跪在淩朔跟前,雙手奉上:“陛下息怒,霍家教女無方,懇求陛下責罰。”
淩朔強忍住兇前中的不适,硬生生将喉腔中那股腥甜給壓了回去,他雙手扶起霍霆:“大将軍何出此言,朕來,不是要問您的罪的。”
“但霍夫人,朕不可不罰,否則難以堵住悠悠之口。”
言下之意,便是在詢問霍霆的意見,再順便考驗他的态度。
霍霆見帝恭敬卑微至此,方才想好的大堆措辭,便半個字也沒有說:“小女全憑陛下處置。”
全憑處置?
淩朔扯了扯唇角,笑地極為難看,他若當真不管霍素持的死活,何必一起進這趟宮。
可他能怎麼辦呢?這個朝廷,這個天下,一半都不是他的,他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霍家功高蓋主,皇族宗室不濟,他能把霍霆的女兒怎麼樣?
父皇,這就是你為兒臣留下的江山,這就是你将衛氏趕盡殺絕、将阿兄拉下太子之位的代價!
淩朔都沒看霍素持一眼,從霍霆手中接回劍,便又要擺駕離開。
離開前,他深吸一口氣:“霍夫人無視宮規,殘害嫔妃,本應貶為庶人,遷居永巷。但,朕念其素日娴淑靜婉,着禁足一年,不得擅出長秋殿。”
待帝離開,霍素持如夢初醒。
他方才都動殺心了。
他親手提着劍來的。
若是父親不在場,也許他就一劍捅死自己了吧?
淩朔方才那個分外怨毒的眼神,實在把她吓得一片空白。
不過沒關系,淩朔啊淩朔,你待我這樣不好,你不想讓我做皇後,那我必會以最瘋狂的手段折磨你,直到兩敗俱傷為止。
就看誰先投降認輸。
霍霆出宮前,乏力地訓斥女兒:“這一年,你就給我好好呆着反省,别再自作聰明。”
“有我在,有霍家在,至少目前,天子不敢再立她人為後。”
霍素持的舉動雖過激,但無疑也吓退了一群觊觎皇後之位的人,未必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