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绛聽話照做。
這一擡頭,她和男人俱是一愣。
今夜當值的執金吾中尉,竟是淩央從前好友的弟弟,齊國公府二公子姬無傷。
淩央的親信和東宮客卿,大多被晉帝下令處死,其中就包含姬無傷的兄長。
在他之前,執金吾一位就是由他的兄長擔任。
不知姬無傷會不會好心放過她,她不抱希望地向他露出哀求目光。
姬無傷清俊的面容雖看不出任何情緒,腦中已然開始掙紮。
方才見她步履飛快,必是有急事在身,瞧她的模樣——
他還未開口,一旁的軍衛便主動問詢:“将軍,這女郎觸犯宵禁,且她行色匆匆、目光詭異,依律要不要先将她下獄?”
霍晚绛吓得微微戰栗。
她出府前就做好了被執金吾發現的準備,本想借着自己在霍家的身份蒙混過去,沒成想今夜當值的人剛正不阿到這種地步。
姬無傷冷冷睨了手下人一眼:“沒長眼?這位可是霍家大娘子,誰許你上來就動粗。”
霍晚绛又燃起一絲希望,她目光清亮似水,急切地盼着姬無傷能讀懂她。
姬無傷沉了沉氣,依照流程問道:“女郎何故深夜外出?若答不出個所以然,本官還是依法辦事。”
這下該怎麼辦?
不會說話實在是一場災難,霍晚绛急得直冒汗,好一通比劃,一大群人裡硬是沒一個能看懂的。
别搞不好淩央沒救成,她自己先進大牢了,早知道這樣該把阮娘也帶來。
姬無傷皺着眉頭看了半晌,見她又是指着額頭、指着喉嚨,很快就猜出了個大概。
“慢着。”姬無傷呵止她,“不妨這樣,本官來問,女郎點頭或搖頭如何?”
霍晚绛癱軟在地,擦掉額上的汗,隻好由着他。
姬無傷:“女郎外出可是為了尋醫為家裡人治病?”
霍晚绛點頭。
姬無傷:“我沒記錯的話,女郎自小身邊就有位貼身照顧的乳娘,你二人感情甚好,如同母女。今夜她未一同随行,可是她病了?”
沒想到,他居然誤以為是阮娘生了病,霍晚绛面上滿是藏不住的欣喜,胡亂點頭應下。
姬無傷跳下馬,彎腰俯向她:“既是如此,女郎請上馬吧,去哪家醫館盡管指路。”
霍晚绛瞪大了眼,姬無傷居然有這般好意?騎馬可比跑過去快得多。
不論是她還是淩央,都不算他的熟人。
又有軍士出言反駁:“将軍!不論何人違反禁令都不容姑息,這霍家女郎......還請将軍三思。”
他說話的功夫,姬無傷已經出手幫霍晚绛上了馬。
霍晚绛坐在馬鞍前部,安頓好她後,姬無傷一躍而上,穩穩坐到了她身後。
姬無傷居高臨下盯着若幹部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沒聽到女郎的乳娘病危嗎?不論生恩也好養恩也罷,女郎都是在盡孝。我朝曆來以孝廉入仕,你們是想插手他人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