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被吓得猛然一個踉跄,她痛聲斥責霍素持:“婕妤,您怎可口出狂言詛咒公主!您可是公主的長輩!”
霍素持自發跪坐在霍晚绛身前,滿是憐惜道:“阿姊不信?阿姊不妨猜猜,我為何會将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因為公主的病便是我一人所為。”
"而陛下他已經查出了真相,明知是我害死他親女,卻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我大肆揮霍、不守宮規,甚至還能與我這個殺女仇人在臨華殿夜夜颠鸾倒鳳。"
“說不準,我肚子裡也已經有了陛下的骨肉了。阿姊,您開不開心呀?”
她的女兒,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怎麼就沒了呢?
當初淩曦被送出宮養病一事她便覺蹊跷,如今這些被淩央藏起來的衣服,全是鐵證。
他們的女兒死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和殺害女兒的兇手卿卿我我!甚至對她這個母親絕口不提!
霍晚绛渾身都在顫抖,額角已因痛苦猙獰暴出條條青筋。
霍素持還在繼續出言刺激她:“阿姊,我說這麼多你總該明白一件事了,那就是在陛下心中,我的分量遠勝過你這個啞巴。不論我做什麼,不論我性善還是惡,他都會愛我、原諒我。”
此言一出,霍素持還沒嘚瑟夠,一記重重的耳光就甩到了她臉上,打得她身子一歪,半倚在地。
霍晚绛打完這一把掌,在悲憤交加之下扶着大肚子用力起身。
論體力,霍素持可比不上她,她在嶺南這幾幹過的活可不少,早已将她養出比長安貴女都大的力氣。
阮娘還沒反應過來,霍晚绛已經走到劍架前,從劍鞘中抽出催雪。
催雪劍以靈巧輕逸而聞名于天下,霍晚绛一手就能握緊。
阮娘驚叫道:“娘娘!您别做傻事啊!”
霍素持唯恐霍晚绛失去理智要拔劍殺她,吓得哆嗦着緊攀留鸢起身,拔腿便跑:“留鸢,快、快跑!”
她這個阿姊當真是瘋了!竟敢執劍斬殺宮妃!
主仆二人來時有多張揚,離開時的背影便有多狼狽。
阮娘卻擔心霍晚绛想自戕,毫不猶豫撲了上去,赤手空拳握住了催雪劍身,她粗糙的手心瞬間被割出深深的劍傷。阮娘顧及不得疼痛,泣如雨下地顫聲哀求霍晚绛:“娘娘,您不要想不開啊......”
霍晚绛卻是一滴淚都掉不下來。
她哀莫大于心死,得知此消息,她本以為她會痛到心膽俱裂,誰知她麻木到腦中隻餘怨恨了。
她搖搖欲墜,無力地垂下手,啞聲解釋道:“阮娘,我不是要自殺,我要去殺了他,備辇。”
阮娘睜大了眼,反複确認:“娘娘,您說什麼?”
霍晚绛輕嘲道:“我說,我要去弑君,我要去殺了淩文玉,用他自己的劍。”
阮娘腦中炸開一道驚雷,她沒想到霍晚绛竟是這個念頭!可現下——
“好,老奴這就叫人準備車辇!”
阮娘松開劍,雙手已是皿流成河。可一想到死去的淩曦,一想到這段時日做下種種混蛋事的淩央,連霍晚绛都有這個底氣,她還有什麼可後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