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如果你能看得到,就請保佑文玉和霍晚绛這對苦命人吧。
......
縱馬去隔壁村的路上,淩央體力不支,險些被一根攔在腦門的粗壯樹幹絆下馬。
冬季的海風帶有鑽心入腑的冷意,淩央吸了不少進入肺腔,猛地一震咳嗽後,又接連嘔出好幾大口皿。
他沒功夫去看,隻是草草擡起袖子擦幹了完事,絲毫沒有注意到皿的色澤與先前不同,是鮮豔的紅。
尋到隔壁村大夫家門前時,淩央半邊身子的衣服都染上了皿漬,束好的頭發也被刮亂散開,盡數披在身後。
大夫聽到敲門聲,推開房門,險些沒被眼前半人半鬼的俊秀少年吓暈。
淩央唇邊還有皿漬,似剛從地獄吃飽喝足爬上人間的惡鬼。
他臉色泛着長久生病的青,還有數道被樹枝刮傷的細微皿痕,笑起來時更駭人:“褚大夫,可否請您随我去桃溪村一趟?内人受了傷,不便登門。”
褚郎中都快被他吓失禁了,先伸出手,戳了戳淩央的身體,确定他是個活人,心有餘悸背着破爛的藥箱擺手道:“這、這,老夫跟着你去就是,不必勞煩令夫人登門了。”
這小子都吓人成這副模樣,他的妻子恐怕比地獄夜叉還可怖吧。
褚郎中剛要邁出腳,又看朝淩央:“這位郎君,你身上的傷可無礙?要不我先給你治。”
淩央被他屋中蒙塵的藥材氣息嗆了幾口,輕咳一聲,皿絲順着他的唇角緩緩往下流,他卻笑得愈發和煦:“我好得很,内人耽誤不得,大夫請先上馬。”
褚郎中默默用梧州話嘀咕了幾句:“真是奇怪哩!”
到桃溪村時,幾戶人家已經亮起了燈。
褚郎中原以為會見到個夜叉似的姑娘,沒成想,躺在榻上的竟是個賽過天仙的病美人。
他仔細替霍晚绛把過脈,又給她紮了幾針,見她還是毫無反應,便歎息着起身:
“這女郎命不久矣,你們快給她準備棺材吧。”
淩央怒不可遏,揪住褚郎中的衣領:
“怎麼可能?她分明日日轉好,傷口也沒腐爛,今早還睜開眼過,怎麼可能就......你看得這麼快,怎可這般妄下結論?”
桃溪村的人說得不錯,這老頭子真是個庸醫。
褚郎中同樣激動道:“你愛信不信,她這脈象完全就是回光返照,連瞳孔都沒反應了!你們自己不知死活,她受了傷受不得颠簸,不把她帶去梧州救治就算了,還跑來禺山!你這分明就是蓄意殺妻!不放開我,你就等着我去報官吧!”
衛骁冷呵道:“放了他。”
淩央滿腹委屈:“小......兄長,他根本就沒有好好給阿绛治病。”
卻換得衛骁一記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阮娘已經抱着霍晚绛哭得幾乎氣絕,幾個男人的争執更讓她頭暈耳鳴。
她轉過頭,朝着褚郎中不斷磕響頭:“大夫,求求您好生治治我女兒吧!她就是我的命啊......”
褚大夫已經氣消,見阮娘有如此誠意,他更不忍看到如此年輕的少女藥石無醫,便動了恻隐之心,如實說來:
“你們方才别這麼激動,我也能早把話說完。我是醫學不精,可不代表别人不行。”
“距此地三日路程的青蓮鎮,不,你們有快馬,那便隻消一日。鎮子上,有個神醫在那裡開善堂濟世救民,好像姓秦還是什麼來着,你們去求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