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的樹還在,美麗動人的女郎卻不在了。阿绛,如今你在另一個地方過得如何?念兒三歲了,他很懂事,長得很像你,你看到了他一定會開心的。
淩央眼眶泛紅。
卻不知從何處方向傳來一陣争吵,淩央示意于問噤聲,豎起耳朵旁聽。
“我們就這一個兒子,父親憑什麼過繼到大伯膝下!待會兒我要找他要個說法。”
“霍騰,我怎麼就嫁給你這麼個缺根筋的玩意!我是舟兒的母親,舟兒過繼之事,我準允了,你休想去妨礙父親。”
“蠢婦,你自己生不出别的兒子,還想擅自決定舟兒的去向?我今日必休書一封休了你!”
原是霍騰夫婦。
淩央冷哼一聲,擡腳離開。
......
曦和五年初冬,身為一代風流人物的大将軍霍霆病逝。淩央依其意願,在停靈三日後,命人将霍霆的棺材護送至洛陽葬于北邙山下。
霍霆病逝之事也令朝野為之震動。
直到另一樁震動的出現,令無數人轉移了目光。
本該在千裡之外的雲中太守忽然領兵現身長安,随行軍士卻紛紛打着衛家軍旗。
長安已經有許多年沒再出現衛家旗了。
而那位魏太守——應當說是衛太守,居然就是當年“死”在金城的衛骁!
衛骁終于剃掉蓄了好幾年的胡須,露出他原本俊朗出塵的面容,他雖然年近三十,邊關的風雪卻将他砥砺出更冷更厲的氣度,這張臉分外年輕。
長安權貴們紛紛見了鬼一般,甚至不敢直視衛骁在街上打馬穿過的身影。好在當年害過衛家的人,都陸續被晉武和霍霆清算得差不多了,否則長安又要經曆一場皿洗。
有點數的都知道衛骁這次回來是做什麼的,霍家若不安分,怕是大難要臨頭。
淩央在朝會上複了衛骁的瑞國公之位,并任命他為新任大司馬,允他劍履入殿。
文武百官下朝後不禁咂舌,兜兜轉轉,朝堂上的第一權臣又是衛家人,這個高位不是霍家坐就是衛家坐,何時能輪到旁人?
舅甥二人并肩站在宮門城樓上。
望着腳下浩蕩長安城,望着遠處層巒疊嶂的秦嶺,衛骁問淩央:“陛下打算何時對霍家動手?”
這三年他和淩央從未中斷聯系。
他也知道淩央固執地認為霍晚绛之死是霍騰手筆,霍騰與霍晚绛早就沒了兄妹情,他為了自己的親妹妹,對霍晚绛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傳言是溫峤刻意放在長安城的,沒想到流傳得很開,為的就是加重淩央與霍家之間的隔閡,而長安大族也默契地認同了這個想法。
淩央迎着冷風,笑得病态又可憐:“再心急,也得等霍大将軍在北邙山安葬完畢再說,這個面子,朕不至于不給他。他這輩子想要的都得到了,也無愧于天地萬民,朕不會與他計較,允了他萬古流芳的願景。”
“但是霍騰,還有霍素持......”淩央咬緊後槽牙,“朕要殺他們,總得師出有名,畢竟霍霆的影響還在。”
衛骁心虛地避開了淩央的目光。
淩央這是要逼反霍騰。
霍騰就算現在不死,以他那資質,來日也是要死的。罷了,霍家還有霍舟這個皿脈存在,不至于滅門。而他也救下了霍晚绛,算是對得起霍霆當年救淩央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