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能知道?天子隻道怕步晉武一朝廢後邱氏後塵,在霍夫人未生育子嗣前,不會立她為後的。”
......
泰和元年五月初,長安城,長樂宮。
淩朔讀完曹恒從嶺南送來的密信,當即命貼身近侍吳冀端來燭台,點火銷毀。
吳冀見他唇邊有隐隐笑意,卻不願表露,便雙膝跪地,在他跟前悄聲問道:“臣鬥膽,曹大人可是将淩郎君的蹤迹告知陛下了?”
淩朔點頭:“嗯,阿兄他在嶺南某個小鎮上,曹恒說他現在和阿嫂過得還不錯,已經能自理了,身邊兩名仆從也未曾離開。”
不枉他特意将曹恒派去南海做官,果然沒令他失望。
淩朔的直覺向來很準,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兄嫂遇刺後,一定是逃亡了更南端的地方。
吳冀松了一口氣:“那陛下要命人将廢太子淩氏并未身死,隻是失蹤的消息傳出去嗎?”
淩朔搖頭:“不必急于一時,兄嫂剛安定下來,朕不想節外生枝。待到時機成熟,再公布此消息。”
去歲初冬時,故去的禹璃夫人派遣殺手去梧州圍殺淩央一事,可是傳到了先帝耳中,才引得先帝暴怒,急火攻心,病情惡化。
那時所有人都隻當廢太子死在了梧州,可經過一番走訪盤查,梧州那家事發客棧,并未找到廢太子和霍大娘子的屍身。
看來二人合力逃脫了。
得知此事的霍家,同樣在命人暗中尋找二人的蹤迹。
隻是霍家那邊找沒找到,宮中就不得而知。
淩朔想到要事,叫吳冀盛了份白紙上案,親自提筆寫字:
“這封信同樣秘密送至南海縣,告訴曹恒,錢财方面,必不能委屈兄嫂,否則朕唯他是問。”
等他寫完信,吳冀折疊收好,還未出宮室,就聽見淩朔猛地咳了一陣。
吳冀忙上前侍奉,淩朔擺了擺手,推開他,潔白的手帕一拿下,上面赫然是一道鮮豔的皿漬。
“朕......咳咳。”淩朔強忍着腹中不适,招手,喚來殿門外另一名小太監,“去長秋殿傳話,就說朕今日身體有恙,不能去看望霍夫人。”
小太監哆嗦着提醒道:“可是陛下,您、您已經兩個月沒去看過霍夫人了,先前不是說好了今天去......”
吳冀痛斥道:“沒眼力見的狗東西!沒看到陛下都咳皿了,竟敢與陛下叫闆?來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淩朔痛苦地皺眉,攔下他:“不必,他也是受人所托,何必為難他一個小小太監?快去吧。”
小太監淚流滿面,感恩戴德地退下,麻利跑向長秋殿。
與天子寝殿的蕭索空曠不同,長秋殿内,處處都擺放長信宮燈照明,恍若白日。
小太監剛轉述完淩朔的話,就被入宮前來探望愛女的霍母一頓亂踹,她邊打邊叫罵道:
“沒用的東西!這是第幾次請不來陛下了?霍家養你們這群廢物何用。”
霍素持剛拿到淩朔補償給她的珠寶首飾,還沒打開看,聽到霍母這番話,她吓得拼命使眼色,令衆宮人退散。
“母親,您這是說的什麼話!禍從口出您知不知道啊?”霍素持又氣又無奈,“天子近侍,怎可被你視作霍家家仆大呼小叫!若方才的話傳到陛下耳中,你讓霍家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