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绛在通天觀跪了整整三天三夜，離觀時險些雙腿俱廢。

　　凡是觀中能求的，她挨個磕頭誠心求了個遍。

　　上次她來這裡還是為了衛骁。

　　她少時從不信鬼神，如今卻願用自己的一切為交換，一願霍舟脫險，二願衛骁早日還家。

　　許是霍氏列祖列宗當真在天有靈，不忍這獨苗葬身茫茫荒漠之中，昌甯六年秋，長安收到了霍舟在漠北大捷的消息。

　　他僅攜帶千名人馬直搗單于庭，一舉俘獲了匈奴相國與諸多将領，大破匈奴主力，還生擒了呼延巴莫的若幹兒女。

　　更重要的，昔年那個叛國的始作俑者鄭桉也被他抓回了長安。

　　此消息震驚朝野，人人都道霍舟是名副其實的武安侯第二。

　　鄭桉南下的一路上都試圖尋死，霍舟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每日命人灌參湯等滋補之物吊着他一口氣。

　　淩央同文武百官在朝會上見到了鄭桉。

　　“東鄉侯，一走十數載，可曾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踏上晉土故地？”

　　淩央信步走下階梯，立于鄭桉身前。

　　鄭桉知此次被抓回長安難逃一死，不僅淩央不會輕饒過他，無數晉人都等着生啖他的皿肉。

　　比起死前飽受折磨，倒不如痛快罵這個大晉天子一場。

　　“淩文玉，你重新坐上這個帝位又如何？還不是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就連你那元後昔年也因你慘死深宮，你這個天子真是個沒種的窩囊廢！衛氏滿門為邱氏陪葬，值了！哈哈哈......我是做了匈奴人的走狗，可你那舅舅與晉人自相殘殺，同樣會遺臭萬年！”

　　鄭桉多年不說晉語，如今再開口，口音格外怪異。

　　說到激動處，他不忘朝淩央猛啐一口，可惜因身乏無力，壓根兒沒吐到淩央身上。

　　霍舟默默擡腳，踩在他無一處完好的十指上，使了八成力道狠狠碾壓。

　　殿中響起鄭桉的陣陣慘叫，好在霍舟及時收手，不至于刺耳。

　　淩央漫步回到高台坐榻之上。他徐徐坐定，單手撐颌，對鄭桉一襲刻意激将求死的話渾不在意：

　　“鄭桉之罪，五馬分屍尚顯仁慈。拉下去，示于西市，七日之内，凡我大晉子民，皆可提刀削其皮肉、飲其骨皿以儆效尤，别讓他斷氣了。”

　　鄭桉被拖下去時不斷掙紮，憤而大吼道：“淩文玉，有種你就一刀殺了老子！你就不怕單于同樣這般對待衛骁嗎！”

　　“慢着。”

　　淩央叫住羽林軍。

　　鄭桉眼中倏然升起絲絲縷縷希望，淩央最好是改變心意讓他死個痛快。

　　哪料淩央卻道：“将代國公主等賊子屍首一應挖出，列于鄭桉身前，讓他的親眷好好看看，他是如何為大晉子民千刀萬剮而亡。”

　　一聽淩央竟是要這般辱他，甚至不惜搬出亡母屍身作為見證，鄭桉當場吐皿不斷，絕望喊道：

　　“死者為大，淩文玉，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遭了報應！”

　　淩央嗤笑：“報應？朕，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