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殿内怒罵半日,都對殿外的祭祀傩戲毫無影響。
霍晚绛氣得又用力踹了一腳門,反倒踹得自己腳疼。
淩央現在真是不可理喻到這種地步了,為了與她和好,他居然什麼鬼話都信,什麼手段都敢使。
隻要他清醒一些,别日日都将她拘于一地,讓她多和念兒舟兒接觸,都比做這些無用功強。
幾名戴着傩面的巫師聽到殿内動靜,紛紛抱着酒壇朝霍晚绛這裡走來,他們對着門,從嘴裡吐出道道烈火,吓得霍晚绛連連後退,随後他們又神神叨叨唱唱跳跳地走開。
霍晚绛氣得坐在原地,抱住雙膝陷入深思。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淩央總不能每日都請人來噴火吓她吧。
等等——
霍晚绛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
當夜子時,椒房殿忽然起火。
淩央在睡夢中得知此訊,直接在宮中縱馬趕至,此事驚醒整個宮阙,就連在尚書台值夜的雲頌也吓得跑丢了一隻鞋。
見火勢順利撲滅,霍晚绛花着一張小臉坐在殿門前那一刻,淩央才感覺魂魄重歸于軀。
他當真以為霍晚绛不想活了。
“火起何處?”
淩央顧不得自己臉上尚未痊愈的傷,他直接走到霍晚绛跟前,單膝跪地,捧着霍晚绛的臉仔細檢查傷勢。
萬幸的是她沒有受什麼重傷,不幸的是她左手手背被大火燒傷,黑成一片,起了大塊水泡。
阮娘不敢擡眼看他,哆嗦解釋道:“怪老奴,老奴老眼昏花,行動不便,起夜時竟不慎打翻娘娘寝殿中的燭台,才導緻......”
淩央目光如炬:“是麼?”
他隻看一眼就能看出阮娘是在撒謊,将罪責都攬到她自己身上。
霍晚绛趁機開口:“陛下,椒房殿是不能住了,你把妾身接回露園吧,妾身先在那處将就。”
今夜無星亦無月,可她仰着髒兮兮一張臉說話時,便是眼皮都沒多眨動一下,雙目亮得堪比星光。
淩央忽用力将她攔腰抱起,他氣出内傷,險些咬碎牙:“你真是長能耐了,今夜敢火燒椒房殿,明夜就敢火燒露園,後日是不是就敢把無極殿也給點了?”
椒房殿主殿無礙,就是寝殿确實燒糊大半,無法再住。
霍晚绛垂下眼:“不是我。”
淩央被她氣得腹痛,他抱緊她,轉看向雲頌:“雲頌,拟旨!即日起宮中乃至全長安上下入夜不得點燈,不得見任何明火,長安城宵禁提前一個時辰,違令者流放三千裡。”
說罷,他帶着霍晚绛離開椒房殿。
霍晚绛這才意識到事情被她鬧大了,她真沒想到淩央居然會下這樣失智的诏令。
她瞪大眼,拼命捶打淩央肩頭:“你瘋了啊!長安多少百姓等着入夜出攤養家糊口,你怎可戌時開始宵禁?淩央,你我之間的恩怨,豈能将外人都拖下水?”
淩央把她放上馬背,自己也跳上去坐她身後,他冷笑道:“你放火燒椒房殿的到時候,就沒考慮過會燒死那些睡着的宮人?就不擔心火勢蔓延至整個皇宮乃至整個長安?”
“你要鬧,朕便陪着你鬧。朕不光要一個人鬧,朕還要拉着全天下所有人一起。阿绛,這是你咎由自取的。”
霍晚绛心若死灰:“你要帶我去哪兒。”
淩央擡手替她擦拭面上的灰,他貼在她耳畔壓低聲線,卻又故意擡高尾音,一瞬間聲音蠱惑至極:“知道金屋藏嬌要怎麼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