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沒能為亡者做到的事,終于有正大光明去做的資格了。
衛骁點頭:“該買的東西我都買回來了,還有一事,恐怕需要女眷回避,我才能說。”
霍晚绛猛然怔住,思緒也從長安飄回,居然還有更機密的事?
可是他們現在都是平民之身了,她和阮娘如何聽不得呢。
但她還是識趣地和阮娘一同離開了,正好,今日先把明天過節要用的東西準備出來,明天就不用手忙腳亂。
等霍晚绛和阮娘離得遠了些,衛骁給自己添了一盞茶,飲畢,他問淩央:“文玉,你可記得那妖婦的來曆?”
淩央短暫蹙了下眉,大好日子,小舅舅好端端提起禹璃做什麼?
但他恭敬答道:“自是記得,在大晉何人不知?小舅舅突然問起這個作甚?”
衛骁:“這麼久了,你還沒告訴過我宮變具體發生了何事。”
宮變的事麼?
淩央逐漸激動,捏緊杯盞。
長安城到處充斥着殺戮之聲,到處都是屍山火海。
他的兩個姐姐,那可是一國公主!被晉帝親衛砍下了頭,慘死在他眼前。
淩央咬牙笑道:“沒什麼,早在宮變前,先帝帶禹璃去甘泉宮養病,東宮就常常收到他病危駕崩的風聲。”
“我與母後多番想去甘泉宮侍疾,派去的人卻無一能近先帝的身,都是被禹璃親自攔下。”
“後來更有謠言,說他早就不在人世,禹璃不過是假傳聖旨拖延時間,為的便是穩住我和母後。直到後來,甘泉宮忽派來一小黃門,說是晉帝急需東宮救駕,讓我披甲率兵親自前往。”
“誰料前腳剛邁出東宮,後腳,甘泉宮那邊就傳來先帝親筆聖旨,說在東宮、中宮發現我與母後行巫蠱之術,以謀反之罪要拘押我連同東宮數萬之衆。母後與我心知上了妖婦的當,先帝被她多番挑撥,早已與我們離心,若是被抓,絕非廢黜太子之位這般簡單。”
衛骁沉痛道:“所以,阿姊與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起兵造反,是麼。”
這是淩央和衛後唯一的活路,倘若不反,他們當真連半點生機也無。
淩央點頭:“反了又如何?終歸是失敗了。我與母後生前最後一面,是她把長安城北城西兩座武庫鑰匙交到我手中,她告訴我,文玉,你想做的事......”
文玉,你想做的事放手去做,無論成敗,無論功過是非,千百年後青史自有定奪。若是敗了,來世我們還做母子,可都别來這帝王家;若是成了,明年你就把霍家大娘子娶進宮,那女郎性子軟,你要立她為後,好生待她。
想到衛後臨終的笑,淩央終是哽咽住沒有說完,他沉下腦袋,許久都沒有擡頭。
衛骁的雙眼悄悄紅了:“都過去了,若是我當時在,你們就絕不會輸。”
淩央這才擡頭,笑容仍未釋懷,騙不了衛骁:“是啊,都過去了。”
衛骁:“先前我同你說,要你命的人是先帝,可除先帝外,不覺得禹璃也奇怪?她雖死了,巫蠱之禍中那群參與害你之人也被先帝斬殺殆盡,可不代表她背後真正之人沒有死。”
淩央握緊拳:“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我覺得,霍家不是那個人,霍霆也不是那種人。霍霆想要的無非是權勢,且他身為老将軍後人、武安侯胞弟,若敢公然取淩晉而代之,他們整個霍家的名聲就要爛千年、萬年,這個賭注太大。”
衛骁:“不錯,霍霆其人不能以簡單的是非黑白來定論,且他與武安侯手足情深,身為次子,又深受老将軍喜愛,不會拿整個霍家去冒這個險。且若真是他,先帝絕不會托孤于他。”
淩央失神:“那還能是誰?還能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