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
她賭了這麼久,就賭晉帝對淩央的态度。
既然都恢複他自由身了,那大概率是不想要淩央的命了,隻會讓他們去幽州。
去嶺南還不如直接讓淩央死,誰不知南下的重重危險勝過洪水猛獸。
除非是恨死了淩央,存心不想讓他好過,才想讓他去嶺南,可晉帝又讓他到了嶺南去報道——
霍晚绛搞不明白天子的想法,是想讓淩央死,又不希望淩央死,所以才做了個萬般别扭的決定吧。
淩央又仔細讀過一遍聖旨,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為難我一人便罷了,何必為難當地官員?”
聖旨上雖未明說,但他輕易就摸透了晉帝的心思。
晉帝對他還有所剩不多的淺薄父子情,所以不殺他;不僅不殺他,還要保證他南下這一路都暢行無阻,免得有人借機在沿途行刺殺之事。
但凡有一個環節出了錯,當地官員也難辭其咎。
晉帝想要的無非就是父子兩地永隔,王不見王。
剛要轉身進屋,他就見霍晚绛坐在地上發怵,阮娘怎麼拉她,都死活拉不起來。
淩央揶揄道:“現在知道害怕了?若是後悔,我立刻寫放妻書。”
霍晚绛擡頭看了他一眼,漂亮過分的小臉瞬間起了倔色,叫人分不清她是憂是憂。
她立即拍了身上的灰,起身離去。
淩央難得有一回追着她進屋。
霍晚绛一進屋就開始麻利地收拾東西,看都不看他一下。
淩央拿卷好的聖旨挑起她的下巴:“想開了?等着,我這就去找筆墨。”
嶺南這麼苦,這下她一定會知難而退的。
霍晚绛反抓住淩央的手,咬緊牙關,面上愈發倔強。
淩央沉下臉,不耐煩低斥她:“霍晚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鬧?是走是留給我個準信。”
阮娘忙上手分開兩人,霍晚绛轉頭跑出了屋子,淩央被她氣得發笑。
“郎君消消氣。”阮娘給淩央倒了杯茶水,“女君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自然是你去哪兒她就跟去哪兒,絕無怨言。”
隻是她這兩日心情不好,不想看見你罷了,這後面的實話,阮娘沒敢說。
“啪——”的一聲,淩央沒接住茶杯,他錯愕不已:
“她腦子沒進水?嶺南可不是過去玩過家家的地方!焉能由她胡鬧!”
他對霍晚绛的印象大有改觀,若是先前他還厭惡她的時候,他倒是不介意帶上這個柔弱小女郎給他陪葬。
可現在,他确實不想讓霍晚绛死了。
至少不要死在他眼前。
阮娘慘笑:“郎君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女君與你和離又能好到哪兒去?她回霍家,不是被大将軍許給半截身子入土的權貴做續弦,就是要送給他人做妾以籠絡人心。”
淩央:“她這麼大能耐,就不能自立門戶?況且,大将軍好歹是她叔父,向來對她比親女還好,怎麼可能——”
阮娘打斷道:“嫁過廢太子的孤女自立門戶豈是易事?郎君,這麼多年,女郎的困境從未對你說過,更不曾向你求助。你可知在你下獄前,霍家就多次打算為她另說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