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此人不過翻掌之間,竟将蓋龍的一手“飛英折花手”給抵擋下來,武功不可謂不深。即便強如蓋龍,此刻也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心,目光掃動,隻見得那瘦高漢子肩上的少年甚是眼熟,仔細一看,更是不由得驚呼出聲:“淩赤!”
蓋龍怒吼一聲:“你是何人?還不趕快将淩赤給老頭子我放下來?”
那瘦高漢子的臉被層層陰影籠罩,蓋龍此時身中劇毒,内功催動不及,也是無法看清此人的樣貌。
瘦高漢子已經認出了蓋龍,但卻沒有絲毫打算動手的意思,反倒是将肩上的淩赤給放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蓋幫主,淩赤就交給你了。”
“你這是?”
蓋龍一番疑惑不解,然而那瘦高漢子卻是火急火燎的樣子,立時轉身,夜風微涼,僅遠遠地捎來了一句:“淩赤現如今情況危急,還請蓋幫主出手相救!”
就在蓋龍将淩赤抱緊的這個當口,那瘦高漢子卻已經早已翩翩而去,消失在了一片沉沉的夜幕之中。
蓋龍左顧右盼一番,密林深邃,但涼風習習,将淩赤就安置在此處,倒是容易引來不少猛獸。蓋龍早是身重劇毒,在解救淩赤的途中,又豈能夠受到猛獸的騷擾?
好在蓋龍的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鷹鳴,黑羽鷹翺翔而來,在蓋龍的頭頂繞了好幾個彎,最終朝着一個方向緩緩飛去。
蓋龍知曉了黑羽鷹的意思,緊随黑羽鷹之後,加緊腳下步伐,前往一處隐秘之地。
月光又是漸漸隐沒了下去,本應是寂靜無聲的黑夜,卻處處暗藏着殺機。
就在蓋龍所在三無廟往東去約莫兩三裡路,泰山少林寺此處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僧侶都是手握戒棍,重重巡邏,就連一隻飛禽也休想沖得進去。
喧鬧過整整一天的藏經閣,此時稍顯得頗有幾分寂靜。但這死亡般的沉默并非代表着危機的結束,反之,這沉默更将危機深深醞釀,或許等到日光降臨的時候,沒有人會感到一絲甯靜的溫暖。
為了掩護蓋龍逃走的燕洪烈此時已是身重劇毒,獨自倚靠在牆邊,強行催動着内力護體。在燕洪烈的面前,“七絕毒翁”馮六公自然不急着進攻,對于這已是甕中之鼈的燕洪烈,他沒有絲毫的興趣。
即便有言說如今的蓋龍算是“縱虎歸山”,如今的燕洪烈算是“留下了禍患”。但是,如果這二人都能算得上是推動整盤棋局發展的棋子,那“七絕毒翁”馮六公又如何會令他們二人這般快速地死去呢?
“七絕毒翁”馮六公何等人也?天下第一毒手!他要這強弩之末的燕洪烈死,那燕洪烈立馬也難熬過下一刻,隻不過這麼一個天下第一毒手,終究也還是要聽命于藏經閣二樓的“秋紫煙”的。
藏經閣二樓相對于樓下,人倒是少得多,僅僅不過隻是靜空道人和“秋紫煙”兩人而已。但是自藏經閣二樓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卻要比此時任何的地方,都要多得多。
雖是沒有動手,但相對而視的靜空道人與“秋紫煙”都是緊咬牙關,稍不留神,對方的出招便會立馬将自己打入深淵。
這便是高手過招了,堂堂長門派第一高手、邁入“鳳鳴之境”的靜空道人,數年來少有敵手;而這個“秋紫煙”雖然尚未踏入“鳳鳴之境”,但她于巫鬼族洞穴之時,便已然将全江湖的武功大緻摸了一個遍,加之毒術、蠱術與攝魂之術的作用,靜空道人也得以十打十的精神同其對招。
窗外漸漸可聞一陣鐘聲,時辰已是不早,兩人幾番對壘下來,都是難分勝負。這段時間之内,更是沒有旁人幹預二人的對招,這場戰鬥或許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靜空道人心念着愛徒,自然是難以耗下去的;而曙光或許就在不遠處,心系着武林大業的“秋紫煙”也是一心隻想着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而能夠令二人盡快結束戰鬥的那個人,卻是左南天。
此時的左南天,這才剛剛扛着昏厥的牛耿,快馬加鞭地前往藏經閣。自打他知曉了“寒雨醫聖”雨潇涵等人出手将蓋龍救出的消息,更是一刻不敢耽擱,四處派出天南閣弟子追殺蓋龍。
這番耽擱之下,左南天直至此時,這才将牛耿給帶到了藏經閣。
當左南天将肩上的牛耿丢下來的時候,靜空道人的眼光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早已垂下良久的劍尖又是冷不丁地擡了起來。
“秋紫煙”亦是不過一笑,柔水一般的手掌微微擺動,似是舞姿,又似是一門高深莫測的武功。
左南天知道,“秋紫煙”此舉不過是想要牽制住靜空道人,自己的任務,則是趁着“秋紫煙”牽制住靜空道人的時候,好好跟靜空道人談一筆生意。
天南閣伫立武林良久,并不簡簡單單以江湖門派的身份立世。可以說,左南天不僅僅是一閣之主,更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生意人。
此刻的左南天更是微微一笑,指尖緩緩凝結出了一道鋒利的冰錐,輕輕地放置到了牛耿的脖頸之上。
“姓左的,貧道倒要看你敢不敢!”
眼見愛徒的生命危在旦夕,靜空道人終于是忍不住嚎叫出聲。
這便是左南天的第一步了,若是不能夠把握住對方的要害,他又有什麼資本同對方談生意呢?
而至于左南天的第二步,那便是對方的欲望了。長門派伫立武林之間數年,少有在江湖之中走動,多以閉門修煉頗多。錢利、權力,抑或是說美色,對于這長門派的第一高手都可說得上是毫無吸引力。
但正因為這靜空道人無欲無求,才可以說是“秋紫煙”找對了盟友。畢竟,左南天可是跟靜空道人一塊攻打過九鵬寨,作為“六順同盟”的老盟友了,若是左南天都不知道靜空道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那恐怕這天底下也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将靜空道人說服。
面對靜空道人的恐吓,左南天不過隻是付諸一笑。靜空道人的武功的确說得上是此時藏經閣之中的天花闆戰力,但若是“七絕毒翁”馮六公、“秋紫煙”還有他左南天一齊出手,不見得便會敗下陣來。
若非“秋紫煙”的武林大業需要如此一個強可力敵萬人的靜空道人,或許左南天還不屑于将這牛耿擡到此處。
隻見得靜空道人緩緩笑道:“靜空道長,闊别九鵬寨過後,你我二人僅僅不過南海一面,小弟對道長您那萬夫莫敵的風姿,可謂是想念得很呐!”
靜空道人冷哼一聲,他最是看不慣這些嘴臉,隻是冷冷道:“左閣主既然這般思念貧道,何不叫牛耿那混小子帶閣主,去我那長門派坐坐,也好洗一洗一身的污濁之氣!”
左南天聽罷,卻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憑着靜空道長這麼一句話,在下此生自然是要長門派走一遭的。隻不過,牛耿不過隻是一介晚輩,若是能夠靜空道長以朋友相交,攜手共往長門派,豈不會是一件人生的趣事?”
“朋友?”靜空道人眼神微眯,“貧道可不會有什麼朋友,會将貧道的徒弟用來威脅貧道。”
靜空道人此話極冷,手中的長劍也是順着靜空道人的語氣迸出一道冰冷的劍氣。劍氣無形,也并未傷人,但這卻是最好的威脅!
即便靜空道人依舊是如此強勢,但有着“秋紫煙”作為靠山的左南天又怎麼會被這麼一道無形的劍氣所壓倒?左南天依舊隻是笑着,緩緩開口說道:“既然是朋友,那當然是要為了靜空道長您好。正是巧了,雖然在下手中拿着牛耿的命,但在下的手中可還不止如此呢!若是靜空道長願意,不管是牛耿的命,還是在下手裡面的寶貝,在下當然都會拱手奉上到道長您的府上去的!”
靜空道人哼了一聲,長劍緊随之落下,一股寒光直滲入腳底的木闆。
“左閣主莫不是想要以所謂的金錢名利來誤會貧道?告訴你,左南天,我靜空此生無欲無求,我才懶得參與你們那一樁子肮髒的事!”
“哦?”左南天微眯起了雙眼,“靜空道長莫不是忘記了,這前段日子,靜空道長可還同在下結盟過。的确,靜空道長您視所謂金錢名利為糞土,跟我等庸俗家夥不同路。可若是在下能夠将當初‘六順同盟’時,道長您所想要的東西交給道長,道長可還願意同在下交一個朋友麼?”
說到“六順同盟”四個字,靜空道人的眼神瞬間爆射出一道兇光,語氣也緊跟着沉了下來:“左閣主,有些話,您最好還是說清楚一點。”
左南天仰天長笑,手掌微微用力,指尖的冰錐立時散落成一片冰沙,散落在地上,化作一灘冷水。
左南天将牛耿重重地甩了出去,靜空道人單手接住,,一轉頭,隻見得左南天嘿嘿笑道:“既然牛耿已經送到了道長的手中,在下隻願意道長的另一隻手,還能夠緊握住昊天九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