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赤依舊是皿脈堵塞頻出,而此次南海拍賣行所聚集的江湖英雄又實在是衆多之至,更加之左南天、劉震風一行人竟然還自江湖當中發出了告示:“但凡有人能夠殺死淩赤者,賞金十萬兩!”
如此一來,原本就被追兵殺得猝不及防的雨潇寒等人,又要面對着前路之上不斷為了賞銀而突然沖出來的江湖人士。
這一日,雨潇寒、伊輕、胡鐵樹、朱三鬣、許英五人才稍作修整,可突然隻聽得周遭馬蹄之聲亂作一團,急忙起身準備離去。
他們本已都是遠離江湖、逍遙自在的世間客人,如此不顧生命之安危冒死解救淩赤也不過是為了一個“義”字。雨潇寒雖口中所說解救淩赤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風格,不過他心中仍是有着一份不死的羁絆,他相信于這混沌江湖之中,一定還有一個人擁有着最純潔的内心,而那個人,一定就是淩赤!
五人快馬加鞭,早已不知換過了多少馬匹,可一路上仍舊是危機四伏。
這時候,且見得山林之中愈發稀疏的草樹,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光秃秃的石壁。
“寒雨醫聖”雨潇寒不由得一陣歎息:“總算是到了石壁林,倘若能夠平安度過這石壁林,也不用再畏懼什麼逃兵了。”
不錯,石壁林正處險要之地,比華山更險、比泰山還高!但長時間以來,正因為太險太高,江湖人士當中也不盡人群不便在此處安營紮寨,是以石壁林的名聲遠遠不及華山、泰山一等。
如今五人隻好放棄了馬兒,胡鐵樹背着淩赤緩緩上山。
山上光滑的石壁,仿佛輕輕一觸就要滑下山崖一般。石壁林之上更是毫無生機可言,除了漫天翺翔的秃鹫,地上基本上見不到任何的活物。
朱三鬣捂着肚子,叫苦道:“這秃鹫平時究竟是吃什麼活下來的?”
雨潇寒冷冷道:“無論是什麼,總有它存在的道理。我們雖然瞧不見它,但它依舊存在。”
雨潇寒正說着,且見得許英突然身形一竄,五指如鈎攀附着一旁的石壁往上爬去。由于石壁實在是太過于光滑,若是一個不留神,便要滑下山崖,許英隻好五指用力插入石壁當中慢慢爬上。
朱三鬣一驚,道:“這許英莫不是餓得傻了,竟然爬上石壁去了!”
胡鐵樹也是用力呼喊道:“你這家夥還不快點下來?萬一給滑下去了,該是如何是好?”
可許英仿佛是聽不見他們兩人說話似的,依舊攀附着石壁往上爬去。卻是此時,且見得一隻秃鹫竟然直飛下來,銀黑色的爪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小心!”朱三鬣大吼道,“許英,你還不快點下來!”
許英卻是專注于爬着石壁,沒有在意朝他沖過來的秃鹫。卻是此時,且見得伊輕突然挺身一躍,手中雙掌直推出去,“霧寒彌掌”好一股冰冷寒氣朝着秃鹫沖刷而去。
雖然掌力未能擊中秃鹫,但那股令人難忍的寒氣卻将秃鹫給冷得立刻飛走了。伊輕身子脫力,如此一掌竟然耗費緊剩不多的内力,身體自然消受不起,直直地墜了下來。
胡鐵樹急忙在下面抱住了伊輕,伊輕雖未昏迷,但是神智卻已然不再清醒,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緊閉着兩張薄薄的嘴唇。
卻是此時,聽得許英一聲怒喝:“接好了!”
突然一隻灰色肥兔從許英的手中丢了下來,朱三鬣見到有肉吃,立馬來了力氣,縱身一躍抓住了肥兔。許英緩緩爬了下來,手中又緊緊抓着兩隻灰色肥兔子的耳朵。
朱三鬣不由得大笑道:“要說眼睛靈,果然還是你許英的一雙賊眼睛!這兔子藏在那夾縫的石壁當中都能被你看出來,實在是厲害!”
五人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是走到了一處較為平整的地方。将淩赤安頓好之後,“寒雨醫聖”雨潇寒立刻拿出火石,開始烤起肥兔子來了。
不一會兒,整個石壁林當中飄來了一股春天似的烤香。雖然僅僅隻是火烤,沒有任何的廚房材料,但這烤兔子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寒雨醫聖”雨潇寒!從他手中做出來的美食,自然不會讓衆人叫苦。
朱三鬣抓着老大一隻兔腿吧唧吧唧地吃着,嘴中嘟囔道:“怎麼都是大兔子?難不成都是公的,或者都是母的?連個小兔子都沒有?”
許英扯下肥兔子肚子之上的一塊肥肉,一邊嚼着肥肉,一邊說道:“有個五六隻的小兔子,但我沒有抓。它們尚小,叫他們再活幾年吧。這肥兔子養得這麼肥,想必一生當中的喜樂都已經嘗過了一番,把它們三隻殺了,那也不算是太壞。”
胡鐵樹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這三隻肥兔子實在是厲害得緊!在這光秃秃的石壁林竟然還能長得這麼肥,看來也算是兔子中的武林高手了!”
伊輕吃得很少,滿面愁容,突然歎息了一口氣,道:“如今肥兔子已經死了,不知道那幾隻小兔子能否躲過秃鹫的追擊,能長成今後的肥兔子呢?”
“寒雨醫聖”雨潇寒也是歎着氣,道:“沒有肥兔子教授,隻怕是那幾隻小兔子也難躲過秃鹫。這樣一來,我們倒成為了那群秃鹫的幫兇了。”
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一頓烤兔子,竟然能夠讓伊輕與雨潇寒二人想到這許多的事情,世外閑人的思想境界,終歸還是與衆不同。
卻是此時,且聽得許英又撕下了一塊肥兔子肉,然後說道:“如果沒有了肥兔子的教授,它們便活不下去了,那麼隻能說明它們不夠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終歸還是要自己去面對,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後,算得上是什麼英雄?這些天來,我一直不理解瘦猴兒為什麼要救這個叫淩赤的小子。但是如今,我也有要救他的理由了。”
“那你說是什麼?”朱三鬣有些不懂地看着昏迷的淩赤。
“因為他甯願當一條被人滿街追着打的瘋狗,也不願意當别人懷中的愛寵小貓!”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陷入了沉默當中。突然隻見得伊輕走進火堆,又是抓起了一根兔子腿大口大口地啃食了起來,朱三鬣、胡鐵樹不由得看得有些驚了。在他們的印象當中,無論是何時,都沒有見到過伊輕如此誇張的吃法。
伊輕卻突然冷眸一瞥,道:“怎麼了?我就不能大口吃肉了麼?許兄說得對,這個少年的确有這麼一副叫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的心性,這就是骨氣!”
胡鐵樹不由得搖着頭歎了一口氣,道:“啧啧啧,少年人啊,你不簡單啊!竟然能夠叫這麼一個從來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巴裡面,吐出了那麼一粒珍珠!”
五人休息了一會兒,淺淺的睡眠當中,卻又被成群沖過來的秃鹫給驚醒了。秃鹫的吼叫是尖銳的,如是刀鋒像摩擦出的刺耳之聲,又像是天機被一把鐮刀狠狠地割開,而從那縫隙當中傳出了無限幽冥鬼魂的嚎叫。
伊輕、胡鐵樹、朱三鬣、許英、雨潇寒五人又是起身開始趕路,正當胡鐵樹準備抱起淩赤之時,卻見得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中了他的眼神當中。
胡鐵樹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目光呆滞的淩赤,驚呼道:“你竟然醒了?”
“寒雨醫聖”雨潇寒大驚,萬萬沒有想到傷病如此劇烈的淩赤居然醒了!
這個時候,雨潇寒趕緊沖過來,道:“你還行嗎?”
可是淩赤用盡全身力氣也隻能牽動着面上的那麼一丁點的肌肉,嘴巴微微張開,又合上。
雨潇寒根本就聽不清淩赤口中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淩赤突然皺緊了眉頭,全身各處的劇痛撕裂着他的内心,不由得也是讓他的臉變得更加的猙獰了起來。
這個時候淩赤的嘴唇長得要更大了一些,但是雨潇寒卻依舊聽不清淩赤口中所說的究竟是什麼。
伊輕靜靜地看着遮蔽住天空的兇猛秃鹫群,緩緩開口說道:“他想要的,或許就是這些秃鹫吧。”
朱三鬣哈哈大笑道:“怎麼可能是要這些害人的秃鹫?伊輕,你怕是腦殼沒睡醒吧?”
但是許英卻是說了什麼就要做什麼的人,無論那件事情是多麼的困難,抑或那件事情又是多麼的令人費解,他依舊是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而此時,他已經足尖數點奔上了石壁。吃過了肥兔子,經過了稍微修整的許英武功已經漸漸開始回複了起來,隻見得一隻秃鹫朝他伸來了爪子,許英“龍形十式”一出手,那隻秃鹫登時便被許英的龍抓手給牢牢捏死在了手中。
許英提着秃鹫腿走到了淩赤面前,秃鹫頭頂款款流出殷紅的皿液,落到了淩赤的嘴角。淩赤一飲入皿液,雙眼登時發紅,竟然不顧全身的傷痛朝着秃鹫撲了過來。
隻見得淩赤緊緊抓着秃鹫脖頸,大口大口地吸食着秃鹫的皿液,這一場景更是叫衆人不由得為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