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動武,又何必不早說?”淩赤冷笑一聲,将擱置在桌面上的第八壇子酒一飲而盡。
淩赤抹了抹嘴角溢出的美酒,大笑道:“酒已喝過了,動手吧!”
桌面之上,人人都是正襟危坐。“皿面鬼”洪太龍瞥了一眼身側的妖石,卻見妖石隻是沉沉喝着悶酒,并沒有站起身來的意思。
淩赤環顧一周,沉聲道:“怎麼?不是要拿武功說話嗎?誰要來打?一個人不敢的話,一群人也可以!”
淩赤的話字字竄入衆人的耳中,雖是聽着狂妄自大,但他們每個人也都知道淩赤絕對不是一個自不量力的人。
或許淩赤無法以一人之力擊敗他們所有人,但淩赤的實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
衆人都隻是沉默,開口的卻是同淩赤鬥酒的那一個臉色沉冷的少年。那少年微微彎腰,朝淩赤行了一禮,道:“在下鬥膽向淩赤少俠挑戰!”
淩赤掃了一眼,這人不過隻是妖刀門的一個弟子罷了。即便是妖刀門兩大高手妖羽和妖石,淩赤都不會放在心上,更何況一個弟子呢?
這少年眼見淩赤面色似有看不起自己的模樣,也并不發火,隻是拔出了兩柄短刀,淡淡道:“我拔刀要麼是用來擦刀的,要麼是要來打架的。既然拔了這刀,希望淩赤少俠也不要讓我敗興而歸。”
愛刀之人,才會擦刀。擦刀乃是一門隻屬于刀客的藝術,而拔刀必斬亦是一名刀客所應當爛熟于心的準則。
淩赤點點頭,這話也的确說到了淩赤的心頭去。既然淩赤對這人稍有欣賞,那淩赤自然也就沒有理由拒絕此人的挑戰了。
淩赤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雙拳捏緊,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便見醜了。”
話不多說,兩人相對橫移數步。周遭衆人見兩人之間殺氣騰騰彌漫,也是跟着退開老遠,自然而然的,便給這兩人留出了好寬敞的一陣距離。
淩赤目光一沉,冷冷道:“不止閣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手握刀在前,一手将刀反握擋在腰間,雖是淩赤問話,那少年卻是回答道:“打架就打架,又不是尋仇,又何必要問姓名?”
淩赤點點頭,緊跟着微微邁出右步,以此将身形更穩,發招更快更狠。
那少年的目光還真是惡毒,一眼看出來淩赤的意圖,好快的一刀立馬往淩赤的腳踝削去。淩赤與妖刀門下衆人交戰不少,可也是頭一次見到攻擊自己下盤的,也是微微皺眉。
那少年短刀還未砍中,立馬又将背後一柄刀刺向淩赤小腹。淩赤直等雙刀将到未到之際,這才往後一縮,一拳直往地上拍去。
“這淩赤難不成是發瘋了?”周遭一些人見淩赤着猛烈的一拳竟然是空空砸向土地,都是不由得一陣唏噓,“我看就是這家夥狂妄自大,想要故意賣弄一番武藝。”
淩赤隻是專心應敵,自然是聽不見周圍人的議論之聲的。但在那嘈雜議論聲之中,卻隐隐傳來一聲别人都聽不見的沉吟:“淩赤啊淩赤,果然是非同小可!”
隻見得淩赤一拳“轟”的擊在地上,震起沙石無限翻騰。兩道寒光自黃沙之中看了進來,而卻随着一陣風動,淩赤一手撐地,一腿橫而踢來!
那少年也是一驚,一刀轉向往淩赤的小腿砍去。少年更是矮下身子,另一柄短刀絲毫沒有收到淩赤這腿法的影響,依舊是砍向了淩赤獨自撐着的手臂。
又是風動!
淩赤另一條腿也跟着搭了過來,接連踢出數腳,都是“鷗鹭擊水”的招式。此招形仿于岸邊鷗鹭覓食之時,騰飛水面之上,雙爪往水中疾拍數下。
此招之意并不在狠與準,單單一個“快”字,擾亂敵人的進招,便是水到渠成。
而此招更是研創于丐幫,合以丐幫的拳法掌法,上盤撐地,下盤腿踢。雖是将這招施展出來如同是無賴撒潑一般,但不可否認的,這招放矮了淩赤的重心,使得淩赤能與這少年相鬥甚久。
那少年也是難以攻下淩赤此招,畢竟雙腿之間的變化實在是繁複複雜,腿法伴有踢、攔、劈、升、勾等多種招式,更是叫人防不勝防。
那少年眼見兩柄短刀強攻不下,也是急忙倒退數步,身子微微矮下,兩柄短刀護在面前,再想奇招。
淩赤也是一個翻身,拔地而起,拂去了身上的塵埃,長舒一氣。
淩赤雖然暫且擋下了這少年的刀法,然而心中卻是再也提不起半分的狂妄了。淩赤目光落在這少年身上,暗暗忖道:“這家夥雖然也是施展的兩柄短刀,然而招式卻與妖刀門全不相同。這人來曆定不簡單,或許跟白日裡那黃煙有關系?”
不錯,妖刀門的刀法,最主要的便是一個“妖”字。快、急、狠,往往以斜刀為主,大成者如妖石,更是隐妖刀于身,一擊必發,狠中之狠!
而這少年的武功卻與妖刀門刀法宗旨全不相同,首而要之,重心極低,此外不避不閃,不求以快攻敵。
淩赤無論如何思索,都實在想不出來此人的武功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他真的不是妖刀門的人?
卻是此時,隻見得那少年足尖微微一錯,斜而上行,踏的乃是由“八卦步”簡化演變而來的“錯火步”。
“看來閣下是要下狠手了。”淩赤冷笑一聲,足底亦是發力起來。
那少年隻是沉沉回答道:“面對淩赤少俠,可千萬馬虎不得......”
那少年一柄短刀落在兇口,一柄短刀橫在腰間,又是另外的招式,似乎此招又與之前毫不相同,反而要攻擊上盤了。
淩赤也是微眯着眼睛,隻等這少年一出招,他也立馬見招拆招。
“哼,自不量力,除了下盤,你哪兒都打不了淩赤!”
人群之中突然傳出了一聲厲斥,衆人轉過頭去一看,這人微胖身形,穿着一身白袍。腰挂白金鳳凰趕玉配帶;腳踢金龍戲珠履鞋,氣宇軒昂,意氣風發。
淩赤一看,卻立馬是變了顔色,喃喃道:“左南天!”
此人便是六順同盟之中天南閣的閣主左南天!自大漠阿妮公主求親之事過後,左南天也跟着失去了蹤影,淩赤本還想要回到砍下左南天的項上人頭,可不曾想,左南天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淩赤呵哈一聲,雙足猛地發力便朝左南天沖去。
“閣下勿動,我們的比試還沒有定個高低呢!”那少年出招攔住淩赤。
淩赤哼了一聲,怒吼道:“給我滾!”
那少年刀法雖然了得,可出手不算太快,隻見淩赤施展着“秋雨青幽步”,瞬息之間從那少年的肩部擦了過去。
那少年短刀還未劈出,而淩赤一手折花拳突然襲來,那少年急忙以兩柄短刀護住己身,可依舊隻感到一陣強烈無比的狂風将他彈飛老遠。
“小子,沒想到你武功又是上了一層樓哇!”左南天獰聲笑道,“可你也不要忘了,活着就會練功的人,可不隻是你一個人而已!”
左南天迅疾地伸出雙指,平平提出,指尖卻是隐隐透出一陣冰寒霧氣。
冰寒勁!
想當初淩赤被這冰寒勁給撕碎了肩頭,随後更是落下九鵬寨的萬骨淵之中。
冰寒勁的厲害,淩赤可是了解得很。隻見得淩赤急忙撤手,若是被這冰寒勁給擊中了掌心,那麼掌心乃是人體脈流極為複雜之處,順着掌心侵害全身各處,那更是一重内傷。
然而卻是此時,突然隻見得左南天指尖那隐隐現出的冰寒霧氣突然凝結成冰錐,自左南天的指尖爆射而出!
淩赤大驚,眼見那冰錐就快刺中淩赤,隻見得淩赤很快周身突然冒出一團黑氣朝那冰錐砸去,兩相碰撞,冰錐立時粉碎,而黑氣也是免不了消散不見。
淩赤緊皺着眉頭,道:“不錯,你的功夫的确漲了不少。”
左南天冷笑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其上的冰寒霧氣又是悄悄凝結了起來。左南天陰笑着,說道:“雖然你當初大鬧了南海,讓我天南閣顔面掃地。借着‘霧寒彌掌’傳人伊輕他們跑了去,也别忘了一件事。”
左南天口中突然提出了“霧寒彌掌”傳人伊輕,淩赤不由得臉色大變。那些人都是當初救他一命的恩人,難不成左南天對他們下手了?可左南天的武功也不能夠打得過伊輕、胡鐵樹等人,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呢?
淩赤怒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左南天依舊是陰笑着,仿佛看着淩赤在自己面前着急是一件開心無比的事情。這就是惡魔的哂笑,讓人不寒而粟,卻也如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究竟裝的是什麼陰謀詭計,但無論如何,那都是邪惡的。
左南天笑過之後,淡淡地說道:“伊輕雖然是歸隐了,還有一幫身手了得的兄弟在旁邊撐腰。但他那天才少年能夠橫出江湖,背後當然還是有一個伊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