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習，你。”
桃花島中央，繼東方魔主之後，常昱等人也注意到李子夜身上流轉的黑氣，神色都是一驚。
本該對異水最為熟悉，也最不可能被感染之人，如今，卻是被異水入侵，成為了這個時代第一個感染異水的人族。
澹台鏡月看着眼前人身上那清晰可見的黑色，震驚之餘，神色沉下。
他不是在異水爆發時被感染的，那個時候，他們都能用真氣護住自己，這家夥肯定也沒問題。
唯一的解釋，他被異水入侵，是在他開啟極九之陣的時候。
那時，他們所有人都隻能勉強自保，幫不上忙，他為了壓制失控的異水，隻能全力開啟極九之陣，無法再顧及自己。
一瞬之間，澹台鏡月便理清了其中緣由，心情越發沉重。
“我沒事。”
李子夜看到衆人的目光，聲音嘶啞地說了一句，問道，“天女，朱珠怎麼樣？”
“心脈重創！”
澹台鏡月沉聲道，“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我已經用長生神力護住了朱珠的生機，短時間内不會有事，而且，這具身體并非來自真實世界，或許沒有那麼重要，隻要我們離開時朱珠的靈識沒事，就足夠了，所以，情況沒有你想象中那般糟糕，冷靜一點。”
“多謝天女。”李子夜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應該做的。”
澹台鏡月應了一聲，看到眼前家夥似乎冷靜了一些，這才稍稍松了半口氣，開始壓制自己體内的傷勢。
“太上上神，放松一點。”
眼見大家都從剛才的緊張中逐漸緩了過來，東方魔主神色認真地說道，“潭月姑娘說的沒錯，事情未必有那麼糟糕，不幸中的萬幸，上神剛才在最危急的關頭出手壓制住了失控的異水，不然，後果才是真正的難以預料。”
說到這裡，東方魔主語鋒一轉，提醒道，“隻是，上神你一定盡可能壓制住體内的異水，千萬不要被它感染了靈識。”
“魔主，他體内的異水，有辦法解決嗎？”澹台鏡月開口問道。
“沒有辦法。”
東方魔主搖頭應道，“異水的感染是不可逆的，其實，感染異水，在本座看來，本身不是什麼大問題，太上上神對于自己是什麼身份，似乎也并不在意，但是，這種原始異水的毒性太大，很容易影響理智，所以，還是小心一點。”
“魔主的意思是，隻要李教習能控制體内的異水，不要感染自己的靈識，就沒什麼問題，對嗎？”常昱非常着急地問道。
“對。”
東方魔主點頭應道，“不過，異水的感染能力十分強悍，尤其還是這種原始異水，本座不知道太上上神能堅持多久。”
“沒事。”
李子夜平靜道，“我不是第一次感染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各位不用擔心，此前，我曾将部分冥土之力封入體内，并沒出什麼問題。”
“冥土？”
東方魔主聽到這個幾分耳熟的詞語，猶豫了一下，說道，“太上上神，本座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雖然，本座不知道那冥土之力的原理，但是，異水對神識的感染能力，非常驚人，尋常上神，哪怕沾染一點，數息之間就會被徹底同化。”
一旁，常昱聽過東方魔主之言，神色沉下。
東方魔主的話，和他們此前的研究結果基本上一樣，冥土之力是先感染肉身，再逐漸入侵靈識，所以，冥土會有一段保留理智的過度時間，異水則不同，它對靈識的感染能力遠超冥土之力，古戰場中，那些人族武者在被異水波及後，很快就徹底失去了理智。
“多謝魔主的提醒。”
李子夜心平氣和地應道，“我心中有數。”
說完，李子夜看向眼前的澹台鏡月，輕聲道，“天女，我現在的情況已不适合為朱珠療傷，接下來的日子，就勞煩你了。”
“放心。”
澹台鏡月正色道，“朱珠的事，你不用管，我會盡力而為。”
其實，今日之事，本不該惡化到如此程度，關心則亂，方才那一瞬間，他們全都亂了，倘若冷靜一些，結果或許能比現在要好得多。
那一刻，她下意識地擔心朱珠會墜入法陣中，感染異水，所以，選擇了先救朱珠。
她忽略了，這家夥肯定也會這麼做，然而，剛才那種情況，他壓制住異水已很勉強，不可能在阻止異水破封的同時，還能分神救下朱珠。
她應當先去幫忙壓制異水的，這樣的話，異水便不會失控，他也不會因為強行開啟極九之陣，被異水感染。
“太上上神。”
東方魔主聽過兩人的對話，猶豫了一下，詢問道，“本座出手，應該可以将朱珠姑娘受損的心脈暫時縫合，加上潭月上神的長生神力，也許能夠讓朱珠姑娘醒來，你看，要不要？”
李子夜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人在清醒的狀态下，身體負擔會更大，這樣對朱珠反而不好。”
“李公子。”
澹台鏡月打斷其言，提醒道，“我想，朱珠還是想要醒來的，她沉睡了太久，肯定不想再這樣睡下去了。”
實話實說，朱珠的情況，已越來越差，兩個能夠相處的時間，誰都不知道還有多久，如果一直這樣睡下去，對于朱珠而言，很有可能會成為遺憾。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這家夥如今的情況，隻有朱珠醒來方才能夠穩住，萬一出現什麼狀況，不至于徹底失控。
李子夜聽過澹台鏡月的提醒，心神微震，片刻後，雙手緊攥，點頭道，“好，那便勞煩二位了。”
澹台鏡月、東方魔主對視一眼，颔首示意，表示随時都可以開始。
朝陽下，東方魔主邁步上前，蹲下身子，一臉凝重地催動黑色絲線沒入朱珠姑娘的心脈中，小心翼翼地将其碎裂的心脈一點點縫合起來。
一旁，澹台鏡月則是始終握着朱珠的手，源源不斷為其灌輸長生神力，維持生機。
李子夜在旁邊，不言不語，那一雙眼睛已然不像從前那般的明亮，而是變得深邃、壓抑，令人不寒而栗。
後方，常昱屏住呼吸，緊張地看着澹台天女和東方魔主聯手救人，大氣都不敢喘，他甚至不敢去想，朱珠姑娘要是出了什麼事，後果究竟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