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雪娘娘,顯然并未意識到許太平這是在救平安,當即嗤笑一聲道:
“這二人倒還真是兄弟情深。”
這時,許太平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
“平安!大哥來救了!”
“平安!!隻要回應大哥一聲,大哥現在就過去救你!”
聽到這話的赤雪娘娘頓時警覺。
她也隐隐猜到,許太平應當是打算動用某種術法神通,去隔空營救祭台上的搬山猿。
不過任憑許太平如何呼喚,此刻身形已經被天厄穢骨氣息籠罩的平安,就是沒有任何回應。
見狀,赤雪娘娘松了口氣之餘,一臉戲谑道:
“倒險些被這小子唬住了。”
“如今獻祭完成大半,那頭搬山猿,就算不死隻怕也神識潰散了。”
“哪還能回應得了?”
天狩大聖這時也眉頭緊皺,一臉憂心。
“轟隆隆隆……”
這時,在那越發劇烈的天地震顫之聲中,那天厄穢骨的氣息開始一點點由祭壇擴散開來。
見狀,天狩大聖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暗暗道:
“看來,隻有動用……”
隻是,不等他将話說完,隻聽許太平再一次高聲道:
“平安!!”
“你今日若是身隕于此!”
“那大哥便陪着你!”
“與你一同葬身此地!”
聽到這話,那赤雪娘娘冷冷一笑道:
“他都快要死了,哪還顧得上你啊?”
隻是,這赤雪娘娘話音才落,便隻聽那祭台之上原本已經許久沒有動靜的搬山猿,忽然伸出一隻手來。
然後,就聽那搬山猿,以一道十分稚嫩的少年聲音,十分艱難地高聲道:
“大哥……走……走!……别管我……活着出去……去救二哥……”
就在赤雪娘娘愣神之際,許太平的聲音再次響起:
“平安,别擔心,一切交給大哥。”
這聲音異常的溫和。
說話間,隻聽“轟”的一聲,許太平周身的氣息波動驟然拔高數百倍之多。
一股前所未有的毀滅氣息,驟然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太白蝕昴之力?!”
感應到這股氣息的赤雪娘娘,陡然驚呼出聲。
“轟——!”
下一刻,在一道炸耳的破空之聲中,許太平與平安的身形,驟然隔空調換了過來。
這正是許太平的移形換影。
原本這個距離,縱使對方同意,許太平也是沒有辦法與之移形換影的。
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
自然是因為這太白蝕昴之力。
“轟!!!”
刹那間,原本正在吞噬着搬山猿平安身軀的天厄穢骨氣息,驟然與許太平周身所散發出的氣息重重碰撞。
“砰……!”
兩股氣息劇烈碰撞之下,一道震耳的爆炸之聲,随之在這片天地炸響。
許太平周身的護體罡氣幾乎是應聲碎裂。
好在龍藏甲堅硬非常,加之他這具由皿氣淬煉過的真龍神人之軀本就堅硬,故而那天厄穢骨的氣息,并未能立刻将其身軀侵蝕。
“轟隆隆隆……”
不過那域外天厄穢骨似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頓時自那星圖中央漩渦空洞中釋放出了更多氣息。
霎時間,那天厄氣息,好似濃稠的黑霧一般,将許太平連同整座祭壇籠罩其中。
見狀,祭台下方玄微上尊等人,皆長籲了一口氣。
幾人原本十分擔心。
這天厄穢骨會因為祭祀被打斷而直接離去。
但現在看來,它非但沒有離去,反而顯露出了更為強烈的降臨欲望。
那左半邊臉如枯木般的黑袍修者這時笑道:
“看來天厄古神,對我們這件自投羅網的祭品十分滿意。”
玄微上尊也在長籲了一口氣後,一臉譏笑地看向許太平道:
“許太平,此刻是否覺得非常無力?”
“明明你們做了這麼多。”
“明明召集了五萬仙骸軍陣,請來了天狩大聖,踏過了步步殺機的星沙海。”
“明明隻差最後一步了。”
“可還是無能為力。”
被黑霧籠罩着的許太平,一面用力掙脫困住他手臂的鎖鍊,一面神色毫無波瀾地開口道:
“我這祭品,可不是那麼好消化的。”
說着,隻聽“轟”的一聲,許太平右手的炎皇臂甲猛然神光大盛,竟是硬生生地将困住他手臂的鎖鍊掙脫。
看到這一幕的玄微上尊毫不在意。
因為此刻天厄氣息已經降下,就算是鎖鍊全部被掙脫,也不可能有人能夠沖得開天厄古神氣息所化的這團黑霧。
許太平在掙脫手臂鎖鍊後,這才擡起頭來看向那玄微上尊,然後繼續道:
“隻要天厄穢骨不曾真正降落,一切皆尚未可知。”
玄微尊者靜靜地與許太平對視了一眼。
旋即,在又向祭台之中送入了數道道元之力後,他眼神滿是厭惡之色地看向許太平道:
“我最讨厭你這種,明明一無是處,卻還這般自命不凡的修者。”
“你們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走上修行這條路。”
“這世間的修者。”
“就該如靈骨碑所訓誡那般,天靈骨走天靈骨的路,金靈骨走金靈骨的路。”
“你一介凡骨,就該如那朝生暮死的蟲兒一般,老老實實在那俗世當個蝼蟻。”
“在這天道施舍之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塵歸于塵土歸于土!”
許太平“砰”的一聲,又掙開了一條鎖鍊。
随即,隻見他伸手從腰間乾坤袋内一抓,直接取出了一隻古樸丹鼎。
然後隻見他将那丹鼎托在掌心,眼神不卑不亢地再一次與那玄微上尊對視了一眼道:
“大道不該如此之窄。”
玄微尊者不依不饒道:
“規矩就是規矩!”
說話間,伴随着又一陣“轟隆隆”的猛烈天地震顫之聲,隻見那包裹住許太平的黑霧,忽然間生出了無數顆潔白的獠牙。
一時間,許太平好似置身于一張黑色的巨口一般。
“咔嚓!”
随着這巨口猛然咬下,許太平周身浮現出的龍藏甲光華,驟然撕裂開來。
霎時間,那尖銳的獠牙,直接咬在了龍藏甲上。
“咔咔咔……”
一時間,就算是這堅硬無匹的龍藏甲,也在這尖銳獠牙撕咬之下,開始不停地出現裂痕。
玄微上尊在看到這一幕後,眸光興奮道:
“許太平,看到了嗎,這便是你的道!一條注定窮途末路的道!”
而這時的許太平,不但沒有理會玄微上尊的話,同樣也沒有理會周遭的獠牙。
隻見神色凝重地注視着眼前那口丹鼎,一面手掐法訣,一面神色嚴肅地吟誦道:
“天地為爐,陰陽為炭!”
“坎離交濟,龍虎相從!”
“三昧聚鼎,一炁沖融!”
霎時間,伴随着“轟”的一聲巨響,隻見那原本空無一物的丹鼎之中,竟是陡然亮起了一點刺眼的火光。
玄微上尊在怔愣了一下後,忽然一臉愕然道:
“先天三昧真火火種?!”
沒錯,許太平的這隻丹鼎之中,正是丹冥子幫他封印的一道先天三昧真火火種。
這是丹冥子為許太平接引玉母神意準備的。
“轟!!!”
說話間,就見那原本不過巴掌大小的真火火焰,驟然升騰而起。
一時間,那生滿了雪白獠牙的黑霧,驟然将許太平的身軀松開。
不過馬上,這些生滿了獠牙的黑霧,飛快繞過許太平手中那升騰着先天真火丹鼎,重新将許太平包裹擠壓其中。
見狀,玄微上尊再一次長籲了一口氣。
随即,隻聽見他再一次沖許太平譏笑道:
“果然,區區凡骨,不可能駕馭得了這先天真火。”
許太平用雙掌将那丹鼎捧住,然後笑看向那玄微上尊道:
“晚輩的确駕馭不了這先天真火。”
說着他停頓了一下,随即雙掌用力朝那丹鼎一壓。
“咔、咔、咔……”
霎時間,那古舊的丹鼎在許太平巨力的重壓之下,開始不停地出現裂紋。
随即,在玄微上尊那駭然目光之中,許太平目光十分平靜地繼續道:
“但誰還不會玩火?”
說話間,便隻聽“啪”的一聲,那丹鼎被擠壓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鼎内炙熱刺眼的真火,随之噴濺了出來。
一點拇指大小,如岩漿般的真火,剛好落在了許太平的身上。
“轟!”
霎時間,那三昧真火便以許太平氣息為食,開始在他身上飛快燃起來。
見狀,那玄微尊者,一臉不可置信道:
“你瘋了嗎?這先天真火,能将你燒成灰燼!”
許太平眸光灼灼地看向玄微上尊道:
“我沒瘋,我隻是想跟你,跟這天厄穢骨,跟你口中那天道規矩,賭一把!”
“我死,我錯!”
“我活,你們錯!”
……
星沙海上。
“砰!”
赤雪娘娘在又擋下了天狩大聖一拳後,扭頭看向觀星台的位置,然後嘴角揚起道:
“丁謀,這便是你給那小子出的馊主意?”
天狩大聖這時也是一臉困惑。
因為他與許太平的謀劃之中,并沒有這一條。
這時,隻見那赤雪娘娘雙手環兇,冷笑道:
“天厄古神是何等存在,怎麼會被一道真火吓退?”
隻是,她這話才一出口,便隻聽“轟”的一聲,一道真火烈焰沖霄而起。
再看那真火烈焰的中心處站立着的,赫然正是以自身為引,點燃真火的許太平。
“轟!!”
炸耳的爆裂聲中,赤雪娘娘呆愣原地,良久後才喃喃道:
“他……他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