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師尊牽着,越來越靠近那個象征着南域至高無上的權力寶座,王疏桐的心裡沒有多少喜悅,有的隻是異常沉重的責任感。
原本王疏桐還想掙紮一下,不願這麼早接手,卻被柳南笙一口否決,鄭重教誨:“你已經長大了,這個位置該交給你了。為師給你留下幾枚信符,如遇難事,将其捏碎,為師必會察覺,盡快回來。另外,我宗與青宗乃是盟友,當時常派人前去論道交流,維持好這份情誼......”
柳南笙将一些重要的事情說明,希望王疏桐未來能夠管理好梨花宮。
“師尊......”
此刻的王疏桐,心中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卻不知從何說起。
走至最高處,看着面前的這把巧奪天工的玉椅,王疏桐較為敬畏,沒敢坐下去。在她的内心深處,這把椅子隻能由師尊落座,宗門内的其他人都不配,包括自己。
“坐下!”
當着衆人的面,柳南笙将王疏桐按在了椅子上,并且宣讀了自己的退位之言,交代了幾句話。
咻——
随後,柳南笙往前邁出了一小步,身體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梨花宮上下,歎息聲不斷。
王疏桐乃是當世的頂尖天驕,實力不俗。再加上她是柳南笙的親傳弟子,認可的接班人,沒有一個人敢質疑,願意聽從其吩咐。
坐在玉椅之上,王疏桐的心情無比複雜。自今日起,她在南域擁有着絕對的權力,也需要肩負起相對應的責任。
柳南笙的前半輩子,全為了梨花宮。
後面還剩幾千年的壽命,打算為自己而活,緩步前行,看看各地的美景,好好放松一下。
她早已有了方向,故地重遊,别有一番滋味。
梨花宮的權力交替,算是一場不小的風波,引得不少人談論。不過,很快就被陳青源的各類信息淹沒了。
......
東土,佛門。
半年以後,南域之事傳到了這裡。
梨花宮乃是當世的頂尖宗門,即便佛門不刻意去打探消息,也會知曉。
一間簡樸的禅院,穿着一件樸素袈裟的老和尚,面朝佛像,盤坐于蒲團之上。
左手豎掌于面前,低語念經。
右手拿着小木錘,輕輕敲打着木魚。
寺廟内有人談及了梨花宮之事,身處此間禅院的老和尚聽到了,念經的語速微微一頓,本欲敲擊在木魚之上的小木錘懸在了半空中。
咚!咚!咚!
僅是一瞬間的失神,老和尚恢複如初,繼續誦經念佛,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老和尚敲擊木魚的速度,比起剛才貌似急促了一點兒。
他的心,不再平靜。
一汪清潭,泛起層層漣漪。
雖閉着眼睛,但能看到很多的畫面。
那些過去的畫面,本應被老和尚塵封于内心的最深處,如今枷鎖被無形之力斬斷,洶湧襲來。
“小和尚,你的眉心怎麼有一顆朱砂痣?讓我摸一摸,行不?”
“小和尚,你怎生得白白嫩嫩,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正經僧人。”
“本姑娘碰到麻煩了,佛門弟子以慈悲為懷,你是不是得出手幫忙?”
“好巧啊,咱們又見面了。看在咱們如此有緣的份上,我請你喝酒吧!”
記憶中的那位姑娘,活潑好動,聲音悅耳,臉上一直挂着一抹如春風拂面的微笑。
“女施主,莫要動手動腳。”
“阿彌陀佛,小僧生來如此。”
“施主遇到什麼麻煩了?”
“小僧乃是出家人,不飲酒。”
往日之事,曆曆在目。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歲月時光本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愈發模糊,可是在老和尚這裡,卻變得格外清晰。
女施主的那一抹微笑,深深烙印在了小和尚心裡。
哪怕過了兩萬餘年,亦是揮之不去。
嘎吱!咔哒!
倏忽,老和尚手中的小木錘,在敲擊了一次之後,裂出了一道口子。
見此情形,老和尚蓦然睜眼,不再誦經。
他渾濁的雙眼,有着難以言說的波光在閃爍。
小木錘斷裂了,意味着老和尚的心,不得甯靜。
恍惚間,老和尚想到了對少女的那份承諾。
等我!
你在這兒等着,我回一趟佛門,處理好這件事情,還俗娶你!
後來,小和尚食言了。
那位姑娘等了很久,卻始終沒能等到心念之人的歸來。
當時的佛門内憂外患,寺廟之下鎮壓着一尊大魔頭。小和尚天賦極高,待他成長起來,才好每日誦經念佛,将魔頭超度。
如果小和尚還俗了,佛門很難再培養出一位擁有着頂尖悟性的佛子。屆時,魔頭一旦沖破了封印,必将大殺四方,生靈塗炭。
原本小和尚不知道這件事,可當他決定還俗之時,佛門高層不得不如實相告。
為了天下蒼生,小和尚滿眼皿絲,以掌為刀,斬斷情絲。
至此,佛門少了一位癡情種,多了一位佛法通天的頂尖高僧。
啪哒!
老和尚手裡的小木錘,裂開的那條紋路越來越長。最後,小木錘一分為二。一半被老和尚緊緊攥着,一半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彌陀佛。”
看着斷裂的小木錘,老和尚即便很想否認内心不靜的事實,也無法做到。
“唉!”
過往舊夢如潮水般湧現于眼前,撥動了老和尚的心弦。萬般思緒,化作了一聲長歎。
老和尚臉上的皺紋明顯增多了幾縷,看起來更顯蒼老。他的精神狀态,較為疲憊。
将斷掉的小木錘收入囊中,不想被他人發現。
默念了數遍靜心咒,繼續誦經。
......
北荒,雙蓮星域。
燼雪禁區,其内天淵。
彈指數年,陳青源一直等待。
他身上的法則波動,比起前幾年玄妙了幾分。
雖說修為還保持在神橋第九步後期,但實力興許又有了一定的提升。
呼——
一陣疾風,從禁區深處呼嘯而來。
無數片雪花随風起舞,美妙絕倫。
那個地方的禁制結界破碎了,安兮若一如往常般穿着紅色長裙,舉止優雅,步步生蓮。
她閉關數載,将自身狀态調整到了最佳。
陳青源立即投去了一道溫柔的目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裡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