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啊,相府的雲大小姐可是與我們家公子訂過親的,如今瞧見我們家落魄了,相府就翻臉不認人,豈有這個道理,我倒是要瞧瞧,鬧将開了,是你相府有理,還是我莫家有理!”
“攔着姑爺在門外,相府的人就是這麼不知禮數的嗎?”
“開門!讓雲大小姐出來,說好的親事豈能說反悔又有反悔!”
莫家公子站立在門外,眼中盡是哀意,瞧着家人上前誣賴叫門,卻連伸手開口去阻攔的勇氣都沒有。
對不住了相爺,對不住了雲小姐,來日莫某翻身,定還相府清白。
守門的下人哪見過這等無賴上相府來叫嚣,又見他有闆有眼的,隻得去禀報了林姨娘,林姨娘自是要做出一番驚訝模樣來的,又與那家人有闆有眼地争論了幾句,不多時,便做着無奈模樣,帶着人浩浩蕩蕩地往雲錦曦房裡而去。
“曦兒!曦兒!”人還未到門口,聲音便已傳進雲錦曦耳朵裡。
雲錦曦皺皺眉,擡手擋了擋從門縫裡漏入的陽光,一大早的擾人清夢,這林姨娘是作死嗎?
不耐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拽過床邊的外衣披上,連淩亂長發都未曾打理,起身便拉開了房門——
猝不及防的林姨娘一頭撞進她懷中,慌亂站定,擡頭堆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模樣來,“曦兒啊,這下可出大事了。”
雲錦曦冷眼往她身後一瞧,除去家中仆役之外,還有幾個眼生得很的面孔,連原主的記憶都沒有關于這幾人的印象,不由得皺了皺眉,推開懷中的林姨娘,冷聲道,“何事一早喧鬧?”
林姨娘頂着那哭喪一般的神情,撚着手帕子哭哭啼啼,“可了不得了啊曦兒,相爺他不在家中,此事怕是不好解決的,都怪姨娘不好,都怪姨娘馬虎,若不是我丢了那文書,怎會有今日的麻煩……”
哭哭啼啼的說了許多,雲錦曦聽着也沒一句是正經話,絮叨得她都煩了,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揚聲打斷,“姨娘,我這是女兒家的閨房,如何是姨娘想随随便便帶幾個男人進來就可以進來的地方,若是有要事,便去前廳候着,待我換了衣裳,自會出來見客。”
林姨娘被她推出門外,又見那重修好的門被掩上,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外客在旁,她也不好不依着嫡小姐的意思做,便隻好帶着幾人往前廳候着。
“姨娘……”莫家公子張了張口,似有難言之隐。
林姨娘瞧着他一臉的窩囊樣,若不是早已知曉昨夜發生了何事,此時定然是想不出應對之策的,隻見她故作驚訝,“莫公子為何一身煙火味,瞧着幾位……可是家中發生了何事?”
提及火災,莫家公子心底那點子愧疚也消散了個幹淨,輕聲回道,“慚愧,家中剛剛……走水。”
“走水?”林姨娘用手帕子捂了捂嘴,“倒是我口舌多了。”
“無妨……”莫家公子挂念着家中祖母,又見等了許久都不見那雲大小姐出來,心下已是有些按捺不住,瞧着眼前的姨娘倒是好說話的,又聽聞那退婚書是由她保管,被她弄丢,于是索性開了口,“姨娘,恕莫某無禮,退婚書莫家确實簽過,隻是如今既已丢失,便也沒了證據,而今家中剛剛走水,要迎娶小姐怕也是難了,隻求姨娘賞些銀兩,我們回去整頓家中,來日翻身必定十倍奉還,日後也再不敢借着婚約之事上門打鬧。”
林姨娘如何想得到這人竟然如此直白,張口就是要讨錢,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隻能讷讷道,“這……這事我一個姨娘也不好主張,還是等小姐來了再行處理,再者若是迎娶小姐,哪有讓莫家落魄的道理,相府必然是要體體面面地将小姐嫁出去的,莫家的事,相府也自然會操持。”
莫家公子聽她這麼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好耐着性子,等着雲錦曦出來。
約莫一炷香後,雲錦曦才施施然地帶着湘兒踏進前廳,瞧了瞧這陣仗,還當是林姨娘惹了什麼禍事讓人找上門來,于是便落座了主位,一手搭上台面。
林姨娘一驚,那可是相爺的座!
接收到她的目光,雲錦曦扭頭跟她對視,“怎麼,姨娘覺得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很不妥當嗎?父親既然不在家中,自然是我這個嫡女為長,那我落座這個位置,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當着外人的面,林姨娘不敢多說什麼,隻好咬咬牙忍了這口氣,又匆忙跟她解釋道,“曦兒,這位是莫家公子,當年跟咱們是有過婚約的,定下的就是你,如今人家上門要求娶你過門,而老爺又不在府中,這……這當年是簽過退婚書的呀。”
“哦。”雲錦曦接過下人端來的茶水,低頭呡了一口,“那退婚書呢?”
林姨娘揪緊了手中的手帕子,做出十分羞愧的模樣來,“是我的錯,我……我丢失了那退婚書,隻是丢失了多年,不想這時候卻出了這麼一檔子。”
雲錦曦剛想說什麼,卻見那莫家公子站起身來,沖雲錦曦一拱手,“雲大小姐,莫某失禮了,實乃家中昨夜無故失火,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來求娶小姐,想着當年相爺瞧不上落魄的莫家,如今也能用銀錢打發了我們,這才上門,是非有意出爾反爾,還請小姐見諒。”
他這麼一解釋,林姨娘的臉色已經瞬間驟白,她的滿盤計劃,卻因為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給破壞了!
而雲錦曦則是一挑秀眉,冷眼盯着林姨娘不放。
氣氛正尴尬時,下人來報,說是門口有位陸公子來訪。
“陸公子?哪個陸公子?”林姨娘忙開口将自己解脫出僵局來,“打發走就是了,如今家中有客,不方便再待客,叫讓尋個别日再來吧。”
報信的下人一臉為難,“姨娘,是……是将軍府的,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