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冷宮的牆壁上,玉珠兒從兇口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原來你的心這樣狠。”玉珠兒眼中落淚,緩緩的說出了這句話。
偏殿中,燭光被風吹的飄飄搖搖,馬上就要滅掉,隻有昏暗的光線殘留着,還照射着這個不甚明亮的房間。
青苑的手顫抖着,摸到了酒杯,隻碰了一下就跟被咬了一樣快速的收了回來。
這杯酒要是喝下去,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主子了。
她從前答應主子的事情還未做完,主子眼下一個人在冷宮裡,沒了她,也就沒了人照料,她從小就是金枝玉葉,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想了片刻,青苑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用最大的力氣想要掙脫鎖在自己身上的鎖鍊,但她終究是個女人,在她身上的鎖鍊可是貨真價實的鋼鐵,她這樣的力氣,又怎能掙脫開。
“來人啊!快來人啊!我有話要說!”青苑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喊着,沖着殿外的方向,她知道外頭有人在看着自己,這些話絕對能夠被人聽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不耐煩的響了起來,“嚎什麼嚎,再嚎就把你拖去喂狗。”
“我要見蘇盛!”青苑大聲喊着。
“你怎麼不去見皇上,快些上路,我也能早些休息。”小太監并未聽青苑的話,大半夜的守在外頭讓他的心情格外的不好。
青苑猶豫了一下,看向自己旁邊的桌案,桌案上擺放着一個花瓶,一個硯台,青苑努力伸出手去,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内,把花瓶跟硯台拿到了手。
舉起花瓶,沖着殿門的方向狠狠的砸了過去。
瓷片碎裂一地,外頭,小太監的聲音再一次想起,“要死了啊你,能不能消停一些,大晚上的吓唬誰呢。”
青苑冷笑,舉起硯台,沖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硯台不輕,巨大的聲響過後,地面都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坑來。
這硯台看來是個寶貝,地面都有了小坑,硯台還是毫發無損,青苑再接再厲,手裡的硯台再一次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守在外面的小太監終于不堪其擾,打開殿門,看着披頭散發猶如女鬼的青苑,惡狠狠的開口,“别砸了,馬上就把蘇公公給你叫來。”
大半夜的,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對着地面狠砸硯台,伴随着巨大的聲響,她眼裡滿是紅皿絲,慘白的面容,陰森森的牙齒,看的小太監遍體生寒。
說完這句話後,小太監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臨了還不忘重重的關上殿門。
青苑喘了幾口粗氣,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抱着雙膝靠在桌腿上,安靜的等着蘇公公的到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青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可蘇公公還是沒有到來。
她有些絕望,許是那小太監怕她接着弄出巨響來,刻意騙她呢。
就在她再一次舉起硯台的時候,蘇公公推開門走了進來。
青苑松了口氣,把手中的硯台丢到了一邊。
蘇公公很謹慎,站在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遠遠的看着她,表情有些不屑,“你又要做什麼,我與你說實話,今夜不管你做什麼選擇,總難逃一死,若你自己動手,還能死的松快些。”
青苑輕笑,“都要死了,還說什麼輕快不輕快,蘇公公,臨死之前,我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一把,若你幫了我,就算我到了地底下,也會念着你的好,若你不幫我,我就算死也要化作厲鬼纏着你。”
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青苑幾乎是咬着牙惡狠狠的吐出來的。
蘇公公年紀不小,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對她的話自然也是嗤之以鼻。
“你要是想在臨死之前去看一眼玉妃娘娘,我勸你還是盡快打消這個念頭吧,我既然這樣費勁的把你抓了過來,就沒有再放你回去的道理。”
青苑身子顫抖了一下,她今日,确實是被突然闖進來的人活生生的帶走的,就在玉妃的眼皮子底下。
她忘不掉玉妃那時候的神情,震驚,恐懼,絕望,幾個情緒雜糅在一起,被帶走前,她的餘光看到玉妃被狠狠的慣在地上。
她那樣的細皮嫩肉,不曉得身上會不會有傷。
除了還有幾句告别的話要同她講,她還是想看看她身上的傷。
死不過一個字,将這酒喝下,這白绫一抛就是了,可當有放不下的事情的時候,死這個字就會變的難以啟齒。
“你還有什麼想與她說的話,告訴我便是我,我給你帶話過去,但你要想留些信物,留封信,那是萬萬不能的,你也知道玉妃犯下了什麼罪孽,如今能留一條命,已經是皇上寬容了。”
蘇公公又往後退了一步,剛才他在青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殺氣,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這個小宮女并不會武功。
但狗急了還能跳牆呢,她現在又是臨死階段,能做出什麼來還真不好說,蘇公公謹慎的跟她的距離保持的越來越遠。
青苑往前爬了幾步,擡頭兇狠的看着蘇公公,手指搭在酒杯的邊緣,開口,“您在怕什麼,難不成真的怕我死了以後變成厲鬼纏着你?”
青苑笑了起來,笑聲凄厲,在這個有些空檔的偏殿裡顯的聲音格外的大,笑聲回蕩着,像是話本子裡的鬼在哭泣。
蘇公公被她招惹的心有些發毛,他雖不怎麼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可青苑現在的狀态,倒像是一個瘋子。
跟一個瘋子沒必要較真。
“你若有話便現在說出來,沒有的話,就喝下這杯酒吧。”蘇公公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青苑突然喊道。
蘇公公的腳步頓了頓,轉過頭去,青苑看着地面看了半晌,才緩緩擡起頭來,長發散落在兩旁,眼睛赤紅,像是一隻已經沒了人性的野獸。
“我有一句話,要你帶給玉妃娘娘。”青苑語氣輕柔,手已經端起了酒杯,橫在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