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今天活多，回來的比平時晚，等在門口的歲歲跟他說了奶奶交代的話，他正要去東山，就被趙曉丹喊住，不讓他去。

　　問歲歲什麼事，小孩小，隻知道奶奶讓他在家等，什麼事也說不清。

　　「能有什麼事，你這麼晚才回來，說不定人家事情早做好了，正在家裡吃香喝辣呢，誰還記得跟你知會一下，就你一個人傻兮兮的跑過去。」

　　許老三累的要死，回來還冷鍋冷竈的，心裡確實有點窩火。

　　「等我娘回來，我說她，哪能這麼不顧家，天都黑了，讓你一個人在家。」

　　「人都這樣，她那大孫女現在掙錢了，天天給她吃好的，你娘不向著她想著誰，連你大嫂、大侄子都跟在後面沾光，以後人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過不久，你娘肯定就要把我們分開了。」

　　「不會的，你別一天到晚胡咧咧。」

　　「我還胡咧咧，以前咱家就你能掙錢，娘對咱們多好，現在呢，你看看，這才幾天，在外面忙活一天回來飯都沒得吃。」

　　許老三本來就心情不好，被他媳婦一說更火大，「行了，操那麼多心。」

　　「我不操心，以前咱是兩閨女所以不爭，現在兒子就要出生了，還什麼都不管，許老三你真是沒用，我當初那麼漂亮一姑娘，圖你老實嫁給你，簡直瞎了眼。」

　　說著趙曉丹又嚶嚶嚶的哭起來。

　　趙曉丹一哭，許老三就沒轍了，趕緊道歉，輕聲細語的哄，煎了三個蛋，又保證一定找他娘說道說道，趙曉丹這才不哭。

　　許老大滿頭大汗的背著秀兒回來時，許老三正搬著把椅子坐在自己房間門口，一臉陰沉的準備興師問罪。

　　「還知道回來。」

　　許老三頭腦靈活，跟沉默寡言隻知道幹體力活的老大相比，雖然不說，但他自己的心裡是更有優越感的，平時對著老大說話也沒那麼客氣，現在更是直接質問了。

　　看到老小竟然在家，許老大也是惱了，「你怎麼沒去東山？歲歲沒喊你？」

　　「喊了，我回來都這麼晚了，家裡冷鍋冷竈的，一口吃的都沒，我天天在外面辛苦掙錢，你們就是這麼對我的？要不你們搬到許寶樂家去？這才吃了別人幾頓飯，心就長那邊去了？忘了我這些年是怎麼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了？」

　　周紅英跟許老頭年紀大了，上山下山的，體力跟不上，落後許老大一大截，進門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頓時怒上心頭。

　　她從旁邊抄起一根棍子，就朝老三抽過去，「我今天打死你，就當沒生過你這個不孝子，我讓歲歲喊你回來馬上去東山，為什麼不去，翅膀硬了，老娘說的話不好使了是吧，我打死你，你別跑。」

　　趙曉丹在屋裡，沒想到婆母發這麼大火，本來想去挑撥的，聽著許老三的挨打聲，她愣是沒敢出聲。

　　「娘，娘，別打了，別打了，我豬油蒙了心，瞎說的，快別打了，我錯了。」

　　「你錯了，你女兒差點命都沒了，我們一個村的人都去東山找她，才找回來，你不僅不去，還在這吆五喝六的，我打死你算了。」

　　聞言，許老三停下，正好挨了老娘一棍子，他顧不上痛，臉上終於有了些焦急的樣子：「娘，你剛說什麼，什麼沒命了？我聽錯了吧。」

　　「沒聽錯，是秀兒，在老大背上呢，好險撿回一條命。」

　　屋裡的趙曉丹心裡一咯噔，這死丫頭，竟然跑去尋死，那她肯定是沒偷到方子，那不凡該怎麼辦。

　　她打開房門，裝作難過的樣子，「秀兒啊，娘的秀兒，你為什麼想不開啊，你告訴娘，誰欺負你了？娘去給你報仇。」

　　許老大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揍人的表情，直接轉過了頭。

　　殺人犯，虛偽，史秀琴在心裡罵。

　　秀兒忍著心裡的噁心，虛弱的對她娘說：「娘，我沒事。」

　　「是哦，還沒事，母女兩一個德行，攪合的家裡雞犬不寧，老大，把秀兒送到她娘房裡，讓她娘照顧。忙一晚上，累都快累死了，連句謝都沒有，一個個的都是討債鬼。」

　　許老大把秀兒送到了老小的床上，這床上的棉被比兩個孩子的厚多了，今天還曬了，暖呼呼的棉花香。

　　「有事喊我們。」許老大用嘴型說。

　　秀兒點頭。

　　趙曉丹心裡奇怪，就沒有攔許老大，待人一出去，她先打發許老三去給孩子熬碗粥，自己把門一關，急忙走到床邊問怎麼回事。

　　秀兒有些害怕，她在被子裡掐住自己的大腿，疼痛讓她清醒，「今天我去偷鹵料，被我奶發現了，然後她就罵了我一頓，我實在沒辦法，就跟奶說，如果她不給我方子，我娘會打死我的，既然那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趙曉丹聞言擡起手要扇秀兒巴掌。

　　秀兒把腦袋縮進被子裡，「娘，你聽我說完，我娘不信，我就跑到了後山，喝了葯，然後我奶他們找到了我，剛下山時，奶說明天她會把鹵料給我，隻要我別再幹傻事。」

　　「真的？」趙曉丹眉開眼笑，這下不凡有救了，「這次你還算有用，今天晚上你就先在這裡睡一晚，別讓你奶發現，明天一早那就去問她要鹵料，不給，你就再去尋死嚇唬她。」

　　秀兒笑著答應，心下一片悲涼。

　　寶樂姐說的沒錯，她想用死懲罰對她不好的人，結果人家根本連問都沒問一句，她不是沒想過，等娘發現她的屍體時，會不會後悔，會不會難過。

　　現在她還活著知道了答案，幸虧她還活著。

　　以後她的命是寶樂姐的。

　　第二天一大早，秀兒還在睡夢裡，就被她娘搖醒，讓她起床去跟她奶說下別忘了答應的事。

　　秀兒忍著厭煩，縮著肩膀回到了她奶奶房間，說完之後沒有再回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床，小時候特別嚮往的跟娘睡，等到真的實現時，她卻睡的一點都不自在，渾身都在抗拒，整晚都縮成一團，生怕被她娘碰到一點。

　　周紅英走的時候，又在院裡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陣。

　　趙曉丹心裡得意，誰叫你把孫女當回事呢，要是她別人就是把刀架到她女兒脖子上，也嚇不到她。

　　許寶樂倒了，這群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想想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