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溺死
盈袖閣走水,皇上震怒,下旨徹查,一時之間,宮中人人自危。
凡是近日到過盈袖閣附近,包括到過望風亭和冷宮的宮女太監一併抓起來嚴查訊問。
禁足的康嬪收到消息,怕引火燒身,情急之下叫來何保英,伸手對著脖子輕輕一劃。
何保英會意,連忙退下。
風風火火查了好幾天,太監宮女抓了一批又一批去審問,宮中上下惶恐不安。
到了第三日,剛剛查出毆打珍珠和翡翠的兩個太監是何人,結果次日一大早那兩個太監就被人發現溺死在荷花池!
「這個徐美人,不簡單啊。」
盈袖閣走水燒毀了半邊院牆還有半個廚房,張生財受命帶人來修繕,一面走一面暗自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將徐玉寧給得罪了,還賣了盈袖閣兩次人情。
小福子進來通報說張生財帶人來修繕院牆和廚房,徐玉寧讓小福子賞了張生財一袋銀子。
張生財不管收,推拒了一下,小福子賠笑道:「張總管先前給盈袖閣行了方便,小主都記著呢。」
張生財這才收下了,臉上笑意盈盈:「小主真是折煞奴才了。」
翡翠和琥珀挨了闆子比不得小福子和小李子皮糙肉厚,徐玉寧特意讓珍珠安排她們兩個多養幾日。
而珍珠和瑪瑙要貼身伺候徐玉寧,少了兩個幫手,徐玉寧想著將院牆和廚房修繕好估摸著要十天左右,便讓珍珠喚了小李子進來。
小李子進來後,心中惴惴:「不知小主喚奴才有何吩咐?」
小李子自來了盈袖閣後存在感不強,隻跟著小福子屁股後面跑,打下手。
走水那晚那麼大的場合,翡翠都被打得怕了,迫不及待將徐玉寧捅了出來。
徐玉寧心中有數,小李子人可能沒小福子機靈,但是性子卻和琥珀一樣,是個敦厚老實,不拖後腿的。
徐玉寧還有事要叫小福子去辦,也不便再晾著小李子:「張總管帶人來修繕院牆和廚房,這幾日必定人多手雜,你去負責督工吧」。
小李子一愣,小主這是放心用他?
當下喜出望外,給徐玉寧深深磕了個頭:「奴才定不負小主囑託!」說完,歡歡喜喜地退下了。
不僅張生財這邊對盈袖閣客客氣氣的,這幾天瑪瑙去內膳房領份例菜,內膳房對瑪瑙也客客氣氣的,黃德全還特意命一個小太監護送了瑪瑙好幾天。
闔宮上下,這一次也算是看明白了,雖然盈袖閣裡頭住著的這位與皇上生了嫌隙,但也不是輕易可以得罪的。
珍珠在一旁給徐玉寧磨墨,回想起那晚的事,仍心有餘悸:「小主這一次,以千金之軀涉險,奴婢心裡難受。」
「想要獲得回報,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行?」徐玉寧筆下不停,「宮中縱火,乃是重罪。哪怕我不得聖寵,此事也無人敢忽視,正好也讓那些不安分的好好看看,若誰再想在我背後放冷箭,也該好好惦量惦量。」
「況且我敢這麼做,心中早已想好了有萬全之策。」徐玉寧微微一笑,「你忘了,我們屋裡還藏了一把梯子?火勢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完全可以登梯翻牆出去,之所以沒逃,不過是為了把戲做全套。」
珍珠說不過她,心中暗自生悶:「可有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了,此事已定,你也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徐玉寧拿起毛筆敲了珍珠腦門一杆子,「去看看小福子回來沒有?他一回來,即刻讓他過來見我。」
珍珠隻好應了聲「諾」,到門口等著。
這幾日徐玉寧一直讓小福子在外頭打探消息,一大早在荷花池發現兩個溺死的太監,小福子趕緊回來稟告徐玉寧。
她問小福子:「可有打聽到死的是哪個宮的太監?」
小福子:「死的是辛者庫裡頭倒夜香的兩個太監,皇後娘娘命人搜了兩個太監的住所,什麼也沒搜到。」
估計早在皇後娘娘派人過去之前,手尾就已經清理乾淨了。
縱火之事本就是子虛烏有,可在這個節骨眼上無緣無故溺死了兩個太監……徐玉寧沒想到背後指使太監毆打珍珠和翡翠之人如此沉不住氣。
徐玉寧拿起桌面上的那枚芙蓉玉墜看好一會兒,又放了回去。
那兩個溺死的太監屍體打撈上來沒一會兒,皇後娘娘就派人過來請珍珠和翡翠過去指認盤問。
珍珠和翡翠去時,望風亭的灑掃宮女已經指認那兩個死去的太監近日經常出現在盈袖閣附近。
可以確認毆打珍珠和翡翠的就是這兩個太監,但是縱火的到底是不是這兩個太監,難說。
皇後和皇上又命人在宮裡查了十來天,但是查到兩個死去的太監身上,線索就斷了。
頗有些死無對證之感。
荷花池溺死了兩個太監一事,闔宮上下都差不多知道了。
常春宮——
沉碧得了消息匆匆進來告知楚妃。
楚妃手正捏著一顆紫葡萄剝皮,頭也不擡:「怕什麼,再怎麼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第一次指使這兩個太監打珍珠的,是康嬪,第二次指使那兩個太監把打翡翠的,才是她。
將手裡的葡萄含進嘴裡,楚妃又問:「徐美人那邊可有說什麼?」
芙蓉玉墜子她已經送到了徐玉寧的手裡,剛好盈袖閣又走水,徐玉寧差點死在裡頭,她不信徐玉寧還坐得住。
然而沉碧卻說:「徐美人似乎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了。」
「為何?」
「奴婢不清楚,隻知道今日慈安太後派了青荷姑姑過去。」
楚妃一頓,也沒了吃葡萄的心思:「李嬪、徐玉寧,這兩人還真有點意思。」
這日,盈袖閣的院牆和廚房都修繕好了,盈袖閣走水一案也總算有了結果。
此案註定是一樁懸案。
宮中投入這麼多人力物力風風火火鬧了大半個月,蕭奪過去給慈安太後請安時,慈安太後出面調停:
「既然人沒傷著,那兩個太監也死了,何苦再如此勞師動眾,鬧得後宮不得安寧。」
蕭奪臉色不悅,慈安太後又道:「就聽哀家的,此事就此作罷。前朝還有一大堆事,你是天子,不能總盯著後宮這一畝三分地。」
蕭奪隻能起身:「母後教訓的是,兒臣記下了。」
等蕭奪出了慈安宮,慈安太後叫來了青荷。
「徐美人此次受驚了,你把哀家新得的藍緞子給她送去壓壓驚,那樣鮮亮的顏色,年輕姑娘穿才好看,給哀家留著也是白糟蹋。」
青荷領命去了。
桂嬤嬤過來幫慈安太後揉肩,陪她說話:「老奴瞧著,皇上不太高興。」
「不高興那也是他自找的!」慈安太後也沒氣道。
「當初哀家就不同意讓徐玉寧入宮,弟奪兄妻,這話傳出去好聽?」她撚著手裡的佛珠,「皇帝一意孤行,哀家與朝臣攔都攔不住,現如今隻平添一對怨偶罷了!」
桂嬤嬤是伺候了她幾十年的老人,哪不知她這是嘴硬:「若徐美人能低個頭,皇上身邊有個可心人也好。」
聞言,慈安太後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聲音軟和了不少:「別看哀家這個兒子表面看著面冷心硬的,實則心窩子那塊肉比誰都軟……哀家就怕皇帝這回,是真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