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援軍

　　「散開！」

　　隻見城外，沈持珏和葛青領著弓箭手一出城便散作滿天星，那蠻子的投石機砸下的石頭笨重無比，他們卻身形靈活，如同遊走的龍蛇，在蠻子接連投下的石頭中穿梭。

　　投石機笨重，在隊形人多時有大用，但是沈持珏和葛青讓弓箭手騎馬分散開來，就不好砸中了。

　　沈持珏策馬朝輜重車衝去，暴喝道：「砸！」

　　話落，跟在他身後的遼州守備軍狠狠舉起手中桐油罐，朝輜重車砸去，罐子被砸得四分五裂，桐油流得到處都是，沈持珏就在這個時候飛快擲出了手中的火把，那輜重車「彭」一聲竄起大火！

　　在這桐油的刺鼻氣味中，葛青高喊：「放箭！」

　　一支支火箭，如同小火龍穿過敵軍，精準地落在輜重車上，又一箭箭穿破蠻子的喉嚨，點燃蠻子的衣裳，將蠻子燒得滿地打滾。

　　「啊！」

　　蠻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隊形一下子亂了。

　　孛爾吉馬哈木死死盯著沈持珏，大怒：「殺了那個小白臉！」

　　見沈持珏和葛青衝散了蠻子的投石機隊，高珙大喜，拔刀高喊：「更待何時？來人，隨本將軍出城殺敵！」

　　城門大開，高珙一馬當先，領著人又重新殺了出來！

　　隨著孛爾吉馬哈木一聲令下，蠻子像瘋了一樣，朝沈持珏衝去：「殺了這個小白臉！」

　　一支箭，堪堪擦著沈持珏的臉飛過，他死死捏著韁繩，渾身都濕透了。

　　他連忙卸下背上的弓，從馬背兩側掛著的箭筒中抽出箭，接連射殺了好幾個跑到跟前的蠻子。

　　「沒想到這個小白臉還有幾分能耐！」

　　這一幕，越發刺激了這些蠻子，他們瞬間殺紅了眼，怒道：「把這個小白臉剁了！」

　　眼前刀光一閃，一個蠻子一刀就削中了沈持珏座下馬匹的雙腿，沈持珏頓時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見狀，四周憤怒的蠻子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朝滾落在地的沈持珏劈去！

　　「啊！」

　　就在那刀快要將沈持珏劈成兩半時，葛青縱馬趕來，一刀砍了揮刀的蠻子，飛快伸出手將沈持珏拉上了馬背：「走！」

　　見輜重車上糧食都燒了起來，葛青不再戀戰，當即下令：「撤退！」

　　後頭，高珙領著人在城門口，將衝上來的蠻子逼退了。

　　看到葛青領著人往城門撤退，他亦高喊：「撤退！」

　　兩隊人馬齊刷刷衝進城門，高珙翻身下馬：「關城門！」

　　「轟隆」一聲，厚重的城門被幾十個士兵拼力推動著，緩緩合上，孛爾吉馬哈木大怒：「給我砸破他的城門！」

　　「砰！」

　　投石機對準了大門，狠狠投下一塊巨石砸了過去，砸得整扇大門都抖動了一下。遼州守備軍飛快衝過來，以人牆的方式死死頂住了城門。

　　直到城門關上，眾人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高珙不敢怠慢，飛身躍上高牆：「投石，放箭！」

　　牆垛裡的守備軍石頭弓箭齊發，砸得攀牆的蠻子慘叫四起，紛紛從雲梯上滾落下去。

　　葛青扶著刀一併躍上牆頭，看著那像螞蟻一樣湧來的蠻子，高喝道：「狗日的，把床子弩推上來！」

　　殺喊聲沸反盈天。

　　指揮作戰有高珙和葛青，蠻子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縱使蠻子天生蠻力，也吃不消持久戰，一個時辰後，蠻子被擊退了。

　　「痛快！」葛青扶著牆垛，大喝一聲，「這一戰真他媽打得痛快！」

　　遼州守備軍反敗為勝了！

　　「葛副將！」

　　「高副將！」

　　直到蠻子退去，高珙與葛青才來得及問候。

　　兩人並肩從城牆上下來，葛青猛地想起：「那個小白臉呢？」

　　進了城之後，沈持珏被葛青這個粗人一把扔下馬，這會兒，他扶著牆幾乎把胃都吐空了。

　　兩人下來時，看到沈持珏不顧形象與一群守備軍靠在牆根休息，高珙朝他走過去，向葛青引薦：「這位是我們遼州記室參軍，沈持珏沈大人！」

　　葛青一愣，隨後想起了什麼，一時心直口快：「原來你就是跟後宮兩個妃子都有過風流韻事的……」

　　話還沒說完，被高珙狠狠一手肘砸在了腰腹上，葛青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隻能尷尬地朝沈持珏嘿嘿一笑：「沈大人，久仰、久仰！」

　　沈持珏一身衣袍爛了好幾處，還染了皿跡，很是狼狽。

　　他起身，朝兩人拱手：「不要掉以輕心，我聽說來的是東韃靼的二王子孛爾吉馬哈木，就怕他今晚再次發起衝鋒！如今，」

　　他嘴唇乾裂，聲音沙啞，擡頭看了一眼城門，語氣發沉，「我們是，坐困愁城！」

　　呂盛梁帶走了三萬兵馬馳援青州，隻留下六萬守備軍，能不能守住遼州城，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葛青扶著刀，望了一眼停在城中的百輛輜重車，道：「我們有足夠的糧食！」

　　所以，他們不怕蠻子圍困。

　　高珙亦道：「三天後，援軍估計也到了！」

　　從京城徵調的十萬援軍兩天前已經出發，所以他們隻要守三天，等到援軍到來即可！

　　「你說得對，三天後援軍就到了，」沈持珏眸子一黯，語氣化作鋒利的刀，「所以這三天內，孛爾吉馬哈木一定會拼盡全力，趕在我們援軍到來之前，爭取攻下遼州城！」

　　高珙和葛青呼吸猛地一窒。

　　高珙咬了咬牙，「無論多艱難，」他說，「我們都要守住遼州，直到援軍到來！」

　　話畢，他猛然轉身，領著部下離開：「加緊防守，不可懈怠！」

　　——「蠻子又來了！」

　　沈持珏不敢回家，與遼州守備軍合衣靠在城牆下休息，半夜裡，蠻子突然在東城門發起衝鋒，孟義在那邊又是一場苦戰。

　　直到天明時，蠻子才退去。

　　聽了一整夜的殺喊聲，遼州城內百姓人心惶惶。

　　不少老百姓自發提著吃食，過來發給打仗的守備軍，人群熙熙攘攘，有人小聲道：「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啊？」

　　「別怕，援軍快到了！」

　　又有人道：「要是呂將軍在就好了！」

　　「呂將軍在時，蠻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猖狂！」

　　「……」

　　沈持珏咬著饅頭，聽著百姓們小聲低語，眉頭一皺。

　　來遼州這半年，他為了查出遼州的異常，翻閱了過去六年的軍務宗卷，不得不說，呂盛梁的確了不起，他守遼州這些年，總是能將蠻子擊退——

　　雖然，蠻子也來遼州搶過不少東西。

　　但兩相比較，那都是小打小鬧，難怪他能得到遼州百姓的愛戴。

　　沈持珏拿起水囊狠狠灌了一口水。

　　可，這個呂盛梁又為何要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