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香囊
「請慈安太後投針。」
壽寧宮冷冷清清,壽安宮這邊,卻是歡聲笑語不斷。
乞巧節是女兒家的節日,因此午時未到,眾嬪妃便齊聚壽安宮,個個臉上都帶著笑意。
太陽底下,曬著一碗碗乾淨的水,皇後扶著慈安太後走在前頭,桂嬤嬤捧著一排細小的繡花針上前,請慈安太後投針。
這叫「投針驗巧」,針若不沉,浮於水面,其影投射於碗底如雲如花狀,便是技巧高妙的好意頭。
慈安太後笑著捏起一根針,輕輕放至水面,針懸浮在上面,眾嬪妃好一陣恭賀:「慈安太後手巧。」
慈安太後卻笑道:「哀家老了,這手都要發抖了,瞧這針影粗如棒,不妥不妥。」
說著就讓皇後來。
等「投針驗巧」完畢,接下來就是「穿針乞巧」,賞「巧雲」,吃「巧果兒」,
再晚些時候,眾嬪妃湊一塊用鳳仙花染了丹蔻,又擺起供品拜了織女,陪慈安太後看了一出「織女會牛郎」的戲和波斯舞姬的表演,直至夜深才散了。
徐玉寧人雖然在壽安宮,但心卻一直牽挂著那隻還沒送出去的香囊。
等散了宴,徐玉寧迫不及待回了永寧宮。
「香囊沒送出去?」
徐玉寧看著小福子手裡的香囊,微微一頓。
小福子將今日之事複述給她聽:「刺殺朝廷命官的人還沒抓到,皇上龍顏大怒……聽說還發了一道密旨給江南總督,朝中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在朝政大事面前,帝王的兒女情長顯得無足輕重。
徐玉寧拿回香囊,揮手讓小福子下去了。
她拿著香囊坐在床頭,眉尖緊蹙。
朝中有大事發生?
前世這個時候,朝中有發生過什麼事麼?
隻怪前世她避居盈袖閣,終日暗自傷神,早已兩耳不聞窗外事,故如今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了。
就這麼想著想著,她手裡捏著那隻香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徐玉寧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沉重的喘息。
她竟夢到一隻蟄伏的豹子,瞬間騰躍而起,將她這隻獵物按壓在地,聽到那豹子恐怖的喘息聲近在耳邊,她感到一陣心悸。
「不、不要……」
在這樣的驚恐中,徐玉寧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對上的,是另一雙漆黑銳利的眼眸。
有一個人坐在她的床邊,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徐玉寧嚇了一大跳,卻很快反應過來,喉嚨溢出兩個音節:「皇上……」
是蕭奪。
屋裡隻留了一盞並不太明亮的燭燈,也不知是不是燭光太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徐玉寧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也不知他坐在床沿看了她多久。
他雙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目光緊緊鎖著她,俯身在上方看著她時,又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此刻他的目光,太過銳利,似要將徐玉寧看出個洞來。
徐玉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從被窩裡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胳膊,擡頭觀察著他的臉色:
「這麼晚,皇上來了,怎麼不讓人叫醒臣妾?」
聽到她剛睡醒還帶著幾分暗啞的聲音,蕭奪突然一下子收起了身上的刺,目光逐漸柔和起來。
他伸出乾燥的手掌捧著她的臉蛋,粗糙的拇指卻微微用力摩挲著她嬌潤的唇瓣,眸中閃著一些徐玉寧看不懂的東西。
今晚的蕭奪,讓徐玉寧覺得太過陌生。
他的沉默,也讓徐玉寧心裡生出一點不安。
「皇上……」
「做噩夢了?」
兩人同時出聲,聽到他終於開聲說話,徐玉寧稍稍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他放在她臉上的手:「嗯。」
沒等他再說話,徐玉寧就朝他笑了笑:「皇上一來,噩夢就消散了,看來,皇上是臣妾的保護神呢。」
蕭奪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眼睛似有什麼東西翻湧著:「是麼……」
徐玉寧隻道他是因為朝中的事而心情不佳,不與他計較太多,隻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子軟軟地貼上來:
「當然,夫為婦之天,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不是臣妾的保護神是什麼?」
徐玉寧靠在他的兇膛上,久久聽不到他說話,正想擡頭,卻被他的手掌按住了。
他似乎並不想讓她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半晌,隻聽頭頂響起他的聲音:「……好,朕當你的保護神。」
徐玉寧心緒有些亂,就在這時,藏在被窩裡另一隻手碰到了那隻香囊,她當即伸手從被窩裡拿出那個香囊,親手掛在他的腰帶上:
「皇上,七夕安康。」
蕭奪看了看那魚戲蓮葉圖案的香囊,忽地伸過手來,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
徐玉寧還沒看清他的神色,他就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在了身下。
耳邊是他的溫熱的呼吸,以及呢喃:「玉寧,給朕生個孩子吧!」
次日醒來,身側是空的。
徐玉寧伸手一摸身旁的被褥,是涼的。
珍珠端著銅盆進來服侍她洗漱時,徐玉寧坐在床上,聲音還微微發啞。
她問珍珠:「皇上什麼時候走的?」
珍珠一愣:「娘娘,您是不是做夢了?皇上昨晚沒來永寧宮啊。」
徐玉寧喉嚨一啞。
皇上沒來?怎麼可能!
她當即翻開被子去找香囊,結果怎麼找也找不著,就在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的時候,忽地瞧見自己白皙的手臂上,有細密的吻痕。
身上的痕迹,以及腰肢上的酸軟,總不會騙人。
昨晚,蕭奪肯定來過。
徐玉寧忽然記起,他來的時候,是三更半夜。
那個時候,永寧宮的大門肯定落鑰了,他是心皿來潮忽然而至,還是……
徐玉寧微微皺起了眉頭。
洗漱完畢,徐玉寧想了想,道:「去請沐太醫來一趟。」
珍珠聞言,頓時有些緊張:「娘娘,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徐玉寧摸了摸肚子,臉上有點發熱:「……不是,我是想看看,我有沒有懷孕。」
停了避子丹之後,她和蕭奪上次同房,距離現在已過去大半個月。
「怎麼樣?」
徐玉寧看著沐驅寒,眼中升起一點希冀。
沐驅寒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搖了搖頭:「……娘娘,並未懷孕。」
聞言,徐玉寧心裡湧起一點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