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者嚇出了滿身的冷汗,他硬著頭皮將帶皿的紗布撕開,那猙獰的傷口就出現在他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怎麼覺得這傷口比之前又大了些呢?
白小九眼眸閃了閃,面色凝重的說道:「新君,你隻怕活不過三天了!」
「噗!」月忠險些被驚得吐出一口烏皿,他面色蒼白的詢問:「白姑娘,你說什麼?不就是小傷嗎?怎麼就活不過三天啊?你可別嚇我啊?」
白小九一本正經的解釋:「你這種傷口如果一直不癒合,看上去還越來越大,應該就是受到了某種細菌的感染,就連我也沒有辦法治好了!」
月忠的面容更顯蒼白了,他隻是想要體驗每次她給自己治傷的感覺,當她的手指頭摩挲在他肌膚的時候,他隻覺得渾身皿液都跟著沸騰起來,他真的迷死了這種感覺,所以才每次都把自己弄傷。
但是他不想死啊,如果因為傷口不癒合,丟了性命,那他就有些玩大了。
他著急詢問:「白姑娘,那還有沒有辦法補救?」
白小九面無表情的回答:「你先說實話,你這傷口到底是怎麼出皿的?隻有清楚真實的情況,我才好下定論,重新給你制出治療方案。」
月忠僵著臉開口:「是我自己弄的!」
白小九水眸驟然瞪大,果然她沒有猜錯,這貨為了讓她給包紮傷口,竟然每次都把自己弄傷,他是真的不怕死嗎?
眼見她沉默不語,月忠十分慌張,他著急保證:「白姑娘,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隻要你能保住我的性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同意!」
白小九面色冰冷的回答:「回去卧床,吃喝拉撒全在床榻上,絕不能動彈半點,否則,我再也不管你了!」
竟然這般作踐自己的身體,不給他狠狠的懲罰都對不起他。
月忠整個人都不好了,吃喝拉撒全在床榻上,他做不到啊?那得多難受?
他忐忑不安的哀求:「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的是躺不住啊!」
白小九毫不猶豫的打斷他:「行啊,反正你想死,我是沒辦法跟閻王爺搶人的,你儘管作死就是,沒人會攔著你!」
月忠不敢爭辯了,他離開的時候,滿臉的沮喪,原本以為再讓白小九給自己上藥,體會一下她手指溫暖的觸感,可沒想到,她竟然讓笨手笨腳的陳醫者處理,還警告他要卧床休息。
他靠在床榻上的時候,別提有多委屈了。
正好有人快步走進來,不是朝中重臣崔尚書是誰?他向來跟水府是一黨的,此番水府出事,他一直都在觀望,直到塵埃落定,這才敢跳出來說話。
他恭敬詢問:「新君,你的傷怎樣了?可好些嗎?」
月忠吊著眼睛看他:「是來給水家求情了嗎?如果是,麻溜的滾出去,如果不是,就趕緊說明來意!」
崔尚書複雜開口:「新君,老臣前來探望你的啊,順帶著跟你說一下水府的事情,你做事不能如此絕情,誰不知道你小的時候,一直得到水家的照拂,就算大小姐做了錯事,看在她懷了你孩子的份上,也不該趕盡殺絕是吧?」
月忠不滿訓斥:「怎麼?本君如何處置水家,還需要你崔尚書來教了?」
崔尚書驚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老臣可不敢教導新君,老臣對新君忠心耿耿,不管你做出如何決定,都始終站在你這一邊的!」
月忠沉默良久才冷然開口:「水府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他們但凡對本君有些尊重,也不會到今天這地步!」
崔尚書試探著詢問:「那你的意思是?」
月忠迅速說道:「收沒家產,將他們貶為平民,就送到苦城這邊來住!」
崔尚書面上閃過一抹喜色,他還真怕新君一怒之下會殺了水大人,畢竟是有功之臣,如果結局如此難看,勢必對他名聲有礙。
現在這個處理結果再好不過了,不要他的命,也不給他重新崛起的機會。
他連忙開口:「老臣這就去傳達你的旨意,還請新君好好養傷為重!」
一提到養傷,月忠頓時覺得萬分悲傷,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白姑娘竟然如此懲治他啊?他隻覺得現在骨頭都跟著癢的厲害,卻不敢動彈分毫、
白小九更加忙碌了,因為苦城染病的百姓已經開始有了明顯的好轉,他們紛紛把她看作是救命的觀世音菩薩,有的甚至跑到她的葯室外面磕頭跪拜。
那些幫忙的醫者對她又是佩服又是懼怕,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醫術,老天真是厚待與她啊,隻是可惜她生在戰王朝,若是她能留在月落國那該多好啊。
不但那些百姓希望她留下,就連傷勢漸好的月忠也十分苦惱此事,他已經跟陳老將軍說好一個月的期限,可現在眼看著就要到了,他該如何敷衍過去呢?
就在他想對策的時候,白小九卻已經緩步走進來,她身穿白色錦衣,看上去猶如天上的仙女那般明媚照人。
月忠癡癡的凝望著她,小聲囁嚅:「白姑娘,你剛剛進屋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天上的神仙突然下凡了呢!」
白小九忍不住失笑:「又說好話,是不是打什麼鬼主意呢?」
月忠忍不住說道:「我能打什麼鬼主意啊?在我的心裡,你就是神仙啊,不然我苦城的百姓怎麼全被你給治好了呢?」
白小九收斂了神色開口:「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情,我已經將治療藥方交給那些醫者了,他們人手一份,相信以後再有這種病症,肯定能處理啦!」
月忠愣愣的看著她,在他的認知裡,一些醫術高明的醫者不是都將藥方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嗎?怎麼到了她的手裡,就如此大方的送出來?難道她就不怕別人的醫術超過她嗎?
白小九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輕聲解釋:「其實我全都是為了百姓,在我的眼裡,人命比藥方更加重要,隻要能把人救活,我絕不藏私!」
月忠讚賞道:「白姑娘如此善良,實在是百姓之福!」
白小九緩緩搖頭:「你也別誇我了,我在月落國待的時間也夠久了,我外祖父肯定擔心壞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你派一輛馬車送我吧?」
月忠沒想到分別的這一天到來的這麼快,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識的反對:「不行,我現在不能放你離開!」
白小九狐疑的盯著他:「為什麼啊?你不是說讓我幫你給苦城的百姓治病,現在他們都已經康復,還強留我做什麼啊?」
月忠連忙解釋:「不是強留,而是你為月落國做出如此巨大的貢獻,我必須要好好宴請你一番,今晚上就跟隨我回去月落皇宮,我要為你大擺宴席!」
白小九拒絕:「別麻煩了,原本你我就萍水相逢,如今算是各不相欠,如果你不能為我準備馬車,那我就隻能自己去找!」說完,便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月忠迅速去追她,不顧一切的抓住她手腕,將她硬生生扯進自己的懷裡,他啞聲呢喃:「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讓你離開,求你留下行嗎?」
白小九震驚的瞪大水眸,她猛然用力將月忠狠狠推出去,憤怒說道:「你是不是瘋了?我是有夫之婦,你為何要對我說這樣的話?」
月忠既然已經攤牌,便再無顧忌,他咬牙說道:「為什麼不能?難道愛你也有錯嗎?自打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我不想再把你放開,攝政王能給你的,我也能給,我甚至都能讓你做月落國的王後!」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隱藏在角落的一抹身影絕望的渾身顫抖起來,片刻之後,她用力握緊了手裡的匕首,她咬牙呢喃:「白小九,我要跟你這個賤女人同歸於盡!」
白小九已經被氣的失去理智,她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如此固執,早知道,她就不該來跟他告別,自己找一輛馬車離開,也省的麻煩。
她憤聲說道:「強留一個人在身邊,那不是愛,那是自私,況且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你走開!」
她迅速往自己的葯室跑去,沒再理會站在身後的月忠。
月忠沒有阻攔,隻要她再不提離開,那他就不會說什麼,他現在最緊要的是趕緊把生米做成熟飯,讓她再沒有理由離開他。
但是他又不屑用不好的手段,強迫她就範,這讓他很是為難。
白小九卻已經動了逃走的念頭,她絕不能在苦城留下去,否則非得出事不可,思及此,她沒再遲疑,趕緊將陳醫者叫到了身邊。
「白姑娘,你找我什麼事情呀?」陳醫者因為得到了她贈與的藥方,所以對她極為恭敬,況且跟著她的這段時日,他也學到了不少本事,尤其是縫合傷口,更讓他的醫術直接提上了一層樓。
他對白小九除了感激之外,更是將她認做是師父,他覺得此女醫術非凡,值得他尊敬以及效忠。
白小九壓低聲音命令:「陳醫者,我希望你能想辦法將我帶出苦城,我要離開這裡,可是你們新君並不同意!」
陳醫者沒有半點猶豫,他點頭道:「行,我正準備去後山採藥,你可以扮成我的葯童離開,等到了後山,我可以讓認識的獵戶送你離開!」
白小九沒想到他答應的竟然如此乾脆,她下意識詢問:「你就不怕新君找你麻煩嗎?你私自將我放走,恐怕他會對你不利,你就半點不在意?」
陳醫者輕笑著回答:「他不會,新君從不濫殺無辜,他頂多會很生氣,卻絕不會殺了我,你放心就是!」
白小九這才鬆了一口氣,萬一月忠是個暴君,那她就隻能想辦法將這位陳醫者也帶走,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
不多時,陳醫者去而復返,他背著個巨大的葯簍子,他壓低聲音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面來了不少守衛,你這般瘦弱,不介意躲在這裡面吧?」
看著他伸手指了指葯簍子,白小九沒有半點猶豫:「多謝你了!」說完,她便藏了進去。
陳醫者小心翼翼的用蓋子遮擋住,背起她就快步往外走去。
迎面有士兵疾步走來,他們疑惑的詢問:「陳醫者,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啊?」
陳醫者不慌不忙的解釋:「上後山去采些草藥,諸位辛苦啦!」
士兵對他很是恭敬,連忙還禮:「陳醫者才最辛苦,苦城的百姓之所以能痊癒,全仰仗了白姑娘和你們!」
陳醫者謙和的笑了笑,這才往後山的方向走去。
一名士兵凝眉看著他的葯簍子,不解的詢問:「頭兒,怎麼陳醫者的葯簍子看上去有些重呢?他明明去採藥,不應該回來的時候才重嗎?」
士兵統領擡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沉聲訓斥:「用你多管閑事?趕緊去巡邏,千萬別出了任何差池!」
眾人不敢再說什麼,迅速離開。
陳醫者好不容易來到後山,他聽到白小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醫者,先將我放下吧,這後山應該沒什麼人了!」
他警惕的轉頭看向四周,確定沒人之後,這才艱難的把葯簍子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