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幽默，我女兒現在都快四歲了。」季少成啞然失笑。

　　能參加這次酒宴的人都是港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此人不可能是招搖撞騙之徒，大概是認錯人了。

　　男人神秘兮兮地說道：「您大女兒四歲了，可我說的是您小女兒。」

　　季少成眉心狠狠一跳，面露不快。

　　他妻子身體不好，生完女兒後就無法孕育子嗣，他又得靠著妻子娘家的勢力，不出意外這輩子隻有一個女兒了。

　　不過，他在外面風流過幾次，但他去年就去做了結紮手術，怎麼可能還有個小女兒？

　　難道是那次……

　　男人湊近他的耳朵，低語道：「十二月二十八，凱豪酒店808，您不記得了？」

　　季少成倒吸一口冷氣，酒都醒了大半，此人居然連酒店的房間號都知道？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男人，他想從自己這裡拿走什麼？

　　「呵呵，別激動嘛，季先生，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一聊？」男人笑著伸出了手。

　　季少成目光戒備地從他的臉掃到手上，見他沒有退縮的意思，終於和他握了握。

　　他們找了家茶餐廳，男人先是說了幾件季少成極為隱私的事，季少成不得不相信，今天自己是遇上了高人了。

　　雖然明面上不能暴露，他私下可有不少交好的大師。

　　男人甚至不用詢問，都知道他兩個女兒的八字，分別寫於紙上。

　　「大師，我大女兒的運勢怎麼樣？尤其是事業上，順利否？」季少成緊張地問道。

　　「難啊，難啊。」男人搖搖頭，「命格極好，身弱，她承受不了你們家的榮華富貴，是個早夭的可憐兒。」

　　「怎麼可能！」季少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極了。

　　男人說得沒錯，季佩珊從出生起就沒健康過幾天，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葯吃的比飯還要多。

　　他們家請了不少醫生會診，都沒有什麼辦法。

　　男人微微一笑，手指摁在了另一個八字上，「別急啊，季先生。我不是都說了嗎，恭喜你，喜、得、貴、女。」

　　從八字來看，季少成的大女兒季佩珊聰慧過人，卻活不過三十歲，註定無緣仕途。

　　而小女兒則不同，不僅大有作為，還能長命百歲。

　　命運是慣會捉弄人的頑童，如果沒有遇到面前的「大師」，季少成肯定會偷偷把小女兒處理掉。

　　「其實嘛，萬事都有解決的方法，就是……」男人搓了搓指尖，對著季少成會心一笑。

　　這就是要錢的意思了，而且男人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五千萬。

　　放在二十六年前，五千萬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數字，但對於季少成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您也別嫌多，我是拿自己的命去換您女兒的命。說句難聽話，您女兒二十五年以後，死相凄慘，身首異處。」男人毫不留情地說道，「還有，您想要大女兒過得好，就看您舍不捨得小女兒了。」

　　季少成隻考慮了兩三分鐘，就答應了下來，他提了個要求——「我要先看到效果，再給你五千萬。」

　　「當然可以。」男人嘴角上揚，又一次伸出了手，「季先生，合作愉快。」

　　回到帝都後，季少成幹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曾經和自己有過一夜情的那個女人。

　　男人說得很準，甚至連季語薇的生母都記不清她是幾點出生，他報的八字和出生證上的時間一模一樣。

　　生母對季語薇沒什麼感情，和季少成要了點錢，就把尚在襁褓中的女嬰丟給了他。

　　第二件事，就有些殘忍了。

　　看著季語薇白嫩紅潤的臉蛋，烏黑的眼睛裡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季少成猶豫了。

　　四年前，季佩珊亦是如此，乖巧地躺在他的臂彎中。

　　那會兒的他滿是喜悅，他終於有了和自己皿脈相連的女兒。

　　許是因為童年不幸，他恨不得將自己沒有體會到的親情全都補償給女兒。

　　可如今，放在他面前的並非一道填空題，而是選擇題。

　　兩者擇其優，他明白這個道理。

　　季少成將準備好的皿液帶給了男人，男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盆土。

　　鮮紅液體傾倒進去，下一秒，土中就鑽出了一顆黑色的小芽。

　　「季先生，東西我託付給你了，定期灌溉，決不能耽誤。」男人鄭重地說道，「等到您大女兒三十歲那年，會有人聯繫你。」

　　說完，男人便起身離開。

　　季少成看看面前的小芽，又無聊地看看窗外，他看到男人正在等紅燈、過馬路，走到馬路中央時，路口卻突然衝出來一輛貨車。

　　明明貨車是撞在男人的身上，最後卻是男人的脖頸斷了，腦袋和半隻手臂直接飛到了另一邊。

　　這就是他所說的「身首異處」，恍惚間，季少成看到那顆頭顱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

　　旁邊斷臂手掌向上，讓季少成想起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天，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回到家後，保姆高興地向季少成說道，季佩珊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

　　季少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來到女兒的卧室，季佩珊的氣色好了很多，但他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隔日，他託人給男人留下的銀行賬戶裡匯款了五千萬。

　　看完季少成的記憶後，楚遙在自己小臂上比劃了一下，問道：「語薇學姐，你可以把袖子挽到這裡嗎？」

　　「喔，好。」季語薇掀起袖子，果然有同樣的記號。

　　「學姐，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能會不信，但該告訴你的事，我都會詳細地告訴你。」楚遙的聲音很平緩，講出來的事卻嚇了季語薇一大跳。

　　當她提到黑色的小芽時，季語薇的臉色煞白。

　　父親書房裡有一盆極為寶貴的花，看著像百合，花瓣卻是黑色的。

　　傭人們平時澆水施肥都會避開這盆花，季語薇曾因好奇問過一次，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隻說是父親吩咐他們做的。

　　她天生心思細膩，總愛觀察身邊的東西，她很早以前就發現，每當自己為姐姐換過皿，百合就會長大一些。

　　她以為是個巧合，可如今，那朵黑百合即將盛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