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夢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笑著問道：「珊姐，你怎麼來了？」

　　被她稱為珊姐的中年女人，是她的經紀人汪幼珊，汪幼珊在娛樂圈的地位極高，她簽下的明星不多，但每一個人都曾爆紅過。

　　「我怎麼不能來啦？」汪幼珊自顧自地走進了客廳，看了一眼楚遙的方位，周馥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汪幼珊每次來她家，都會坐楚遙現在坐著的那個沙發。

　　但這一次，汪幼珊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像是完全沒有發現周馥夢家裡多了一個人，還換了個沙發坐。

　　她從包裡拿出來了幾個小瓶子，放在了茶幾上，說道：「你不是最近總是失眠嗎？我託人去國外買了個安神液給你，每天晚上睡前喝一瓶，儘早把狀態調整回來。下周還要錄兩個綜藝節目，和新歌的MV，我可不像看到你帶著兩個黑眼圈出場。」

　　周馥夢拿起安神液，看到包裝上標準的薰衣草成分時，嚇得差點丟了出去，但還是順從地說道：「謝謝珊姐。」

　　「行了，我先走了，安神液你記得喝啊。」汪幼珊提起包，匆匆離去。

　　周馥夢心情複雜地問道：「我夢裡也出現過薰衣草，應該不是巧合吧？」

　　「不是巧合，薰衣草恰好證明了，你的第二個夢一定是『預知夢』。」楚遙淡然地說道，「我查了一下你的經紀人，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將手機遞給了周馥夢，周馥夢看完後直接愣在了原地。

　　汪幼珊的祖上竟然是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紡織世家，汪家有一門傳女不傳男的手藝，能將蠶絲織成輕盈透光、薄如蟬翼的絲綢，穿在身上時精緻又涼爽，深受世家小姐們的喜歡。

　　汪家的絲綢還有一個獨特之處，江南多雨，尋常的蠶絲衣很容易受潮發黃，而汪家的絲綢卻有著很高的耐潮性，即便沒有時常晾曬，也都不會泛黃。

　　不過，到了汪幼珊這一代，汪家的手藝卻突然失傳了，而汪幼珊也變賣了家裡的紡織廠，創立了娛樂公司。

　　周馥夢不太明白，汪幼珊的經歷似乎能和她的夢境對應，但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如果汪幼珊是因為戀愛而無法紡織，但她的尾指卻完好無損，反而是周馥夢失去了尾指。

　　楚遙又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前五個『周馥夢』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世界上長得像的人有很多，但為什麼你的經紀人能找到幾乎完全相同的六個？」

　　對於這個問題，周馥夢心裡早已有了答案，「汪幼珊的老公是一家私立醫院的院長，而且他很擅長做整容手術。我們公司許多藝人出道前長得都算不上好看，做完整容手術後，立即就變成了男神級別的顏值。」

　　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不是我說的好看或者不好看，而是公司評判出來的。」

　　「不對。」楚遙輕笑著，說道，「就算臉可以整成一模一樣的，但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比如說，指紋。」

　　周馥夢的臉色煞白，汪幼珊曾再三叮囑她，身份證一定要好好保存，因為周馥夢之前丟過一次身份證。

　　而補辦身份證需要重新錄入指紋。

　　她很快又想到了，周馥夢參加過藝考，辦了護照、簽證，這些事全部都需要採集指紋。

　　「但、但是，指紋怎麼可能做到一模一樣呢？」周馥夢磕磕絆絆地問道。

　　「對於普通人來說的話，讓別人的指紋一直留在自己的手指上，應該是一件難事。但是……」楚遙頓了一下，說道，「如果讓我來做這件事，我能想到十幾種方法，而且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因為你是風水師？」周馥夢轉念一想，說道，「汪幼珊也是風水師？」

　　「她不是，但並不代表她不認識風水師。」楚遙問道，「你聽說過畫皮的故事吧？」

　　周馥夢點了點頭，說道：「我看過電影。你的意思是，汪幼珊認識的風水師會畫皮，所以能讓人長得一模一樣，連指紋都相同？」

　　她有些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想到自己的臉可能也是被人畫出來的，她就感到一陣惡寒。

　　「放心，你的不是。」楚遙說道，她指著周馥夢拿出來的照片，「越是年齡小的時候，越容易能看出來不同的地方。比如這個孩子，她額頭上的皮膚是有些松垮的，所以會戴帽子，或者留劉海。」

　　周馥夢仔細觀察了一下照片，因為皮膚沒有很好地與輪廓貼合，所以多少能看出來一些問題。

　　經過楚遙的提點後，她又想起來了另一件事，除了指紋外，每個周馥夢的聲音是有一點兒區別的，甚至曾經有粉絲髮現了這件事。

　　但汪幼珊卻說，是因為周馥夢的變聲期比較長而導緻聲音的變化。

　　她想起自己做的第二個夢，蝴蝶、薰衣草的花蜜、被偷走的翅膀……

　　蝴蝶是她自己，而翅膀象徵著的她的外表，那麼這瓶安神液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了。

　　她嫌惡地想要將安神液丟進垃圾桶，卻被楚遙攔了下來。

　　「為什麼要攔著我？」周馥夢不解地問道。

　　「你認為，喝下這瓶安神液後會發生什麼？」楚遙淺笑著問道。

　　「我……我不知道。」周馥夢坦誠地說道，她隻是覺得安神液肯定不是好東西，所以才想扔掉。

　　「在你的夢裡，蝴蝶是吸食完花蜜後，才被偷走了翅膀。所以，每次出現新的周馥夢之前，汪幼珊一定給你喝過安神液。」楚遙緩緩地解釋道，「我剛才提到了畫皮，但既然她非得你喝下安神液，就說明她不是憑空畫了一個你的外貌出來，而是必須要從你身上獲取什麼東西。」

　　「那是怎麼做到的？」

　　「我檢查過了，這瓶安神液裡沒有什麼危害人體的成分，你可以喝一小口試一下。」楚遙說道。

　　「好、好吧。」周馥夢擰開了一瓶，用舌尖稍微蘸了一點兒液體，是帶有薰衣草花香的甜味。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困意，而楚遙迅速點了一下她的靈台處，使得她又清醒了過來。

　　約莫半個小時後，周馥夢發現，自己左手漸漸有些發白，而指尖的部位則是出現了像被水泡了很久後的褶皺。

　　她按捺不住，想要把指尖的死皮撕掉，卻不料，直接揭下來了一整隻手上的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