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山瘋狂地掙紮了起來，他的皮膚很快出現了大片大片如同網狀的裂痕，天空中發出了如飛機轟鳴而過般的聲音。

　　黑霧瀰漫開來，裴念這一次終於確定，那柄劍不是他的幻覺。

　　那道詭異的霧氣迅速包裹住了透明的劍身，巨劍開始左右晃動了起來，閣山在掙紮，劍亦是如此，它甚至看起來比閣山更痛苦一些。

　　霧色變得淺淡了起來，像是被稀釋的墨，隨即，硃砂似的紅色攀了上去。

　　閣山的臉上浮現出了幾道被冰霜包裹著的魚鱗，他的身體已經扭曲得不忍直視。

　　僵持了多久呢？

　　每一秒都像是被延緩了數萬倍，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侵襲而來，他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了懷疑。

　　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會變成這樣？

　　陰冷的眸子鎖在楚遙的臉上，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一張猶如冷玉的驚鴻之姿。

　　不對，她絕不是原先的那個刑犯，她究竟是誰？！

　　閣山一咬牙，耳畔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他挑釁地朝楚遙一笑。

　　隻要能夠活下去，多大的痛苦他都能承受，就算失去一切，就算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都無所謂。

　　這一點，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不，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做不到這個地步的。

　　唯有他自己明白，墜落深淵、一無所有的感覺，那些人仗著自己有個比自己優越些的家庭，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放縱享受，出了錯也有人為他們兜底。

　　而他呢，從一出生起，就什麼都沒有。

　　正因如此，他才要做得比所有人都更狠絕，他不在乎那些術法是不是所謂的邪術，隻要能改變他的命運，他什麼都可以做。

　　一絲鮮皿從他的嘴邊淌了下來，身體驟然一輕，巨劍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

　　楚遙面色不改，彷彿早就預料到了結果，她擡起手，往下輕輕一壓。

　　「呃唔——！！！」

　　閣山整個人都倒在了船邊，巨劍的碎片竟是直接紮入了他的身體，甚至還在不斷地往裡刺入！

　　更令他絕望的是，他原本能夠感受到的那一絲妖氣，開始漸漸消散了。

　　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拿到的妖丹，居然連已經碎成渣的東西都抵擋不住？！

　　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很快，意識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看不到自己的傷口中延伸出千絲萬縷的金線，本是流光溢彩的金線現在卻變得黯淡了許多。

　　楚遙雙眸低垂，這便是閣山的命數了。

　　並不是她眼前的這個還未化形的閣山，而是已經化為蛟龍的閣山，每一根金線，都代表著他從別人身上竊取來的命運。

　　有了這些，他似乎真的隻差一步，就能化為金光閃閃的真龍了。

　　隻可惜，缺的是最關鍵的一步，也就是所謂的「龍氣」。

　　雖說是氣，但亦是命局的一種，這玩意兒可不像是這些細如金絲的命數能比擬的，每個朝代也隻有那麼寥寥數人的身上才會有龍氣。

　　沒錯，唯有一國之主，才能擁有帝命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