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情局離開的時候，楚遙忽然說道：「我打算去一趟問花村。」

　　「問花村？你去哪裡幹什麼？」裴念不解地說道，「莫非你……要去找解決梅耶的辦法？」

　　「沒錯。」楚遙回答道。

　　問花村並不在帝都附近，坐飛機過去也得四五個小時。

　　楚遙這學期的課程已經全部結束了，接下來的兩周是複習的時間，倒也用不著請假。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問花村的地址。

　　按照馮學明的說法，他的妻子溫婭童曾經回過一次老家，應該就是問花村。

　　但當裴念將溫婭童的戶籍地址和常住地址輸入查詢軟體以後，卻發現兩個都是假地址。

　　裴念犯了難，「嘶，有點兒難辦，她回老家的時間是二三十年以前了，那個時候還沒有定位系統這些的。」

　　「你忘了，有一個人知道問花村的地址，我們可以直接去找他。」楚遙笑著說道。

　　「對哦，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裴念開直接將車開到了醫院附近，王小光和方語堂就在此處接受治療。

　　因為楚遙是和他們一起被送入醫院的，王、方二人的主治醫生對她還有點兒印象。

　　「你們是來看他倆的吧？唉，情況不容樂觀啊。」劉醫生嘆了口長氣。

　　雖然他們目前的各項指標都沒有低到危及生命，但醫生也知道，他倆不過是在苟延殘喘。

　　他們的器官衰敗的速度很快，使用任何的治療手段，隻是會減緩一些，並不能讓衰敗徹底停止。

　　裴念注意到了劉醫生桌子上放著的幾張圖片，看起來像是腦部的CT圖，卻又不是人腦的形狀。

　　反而像是肺泡那樣的小泡，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球形組織。

　　他粗略地數了一下，最大的球形有一個，周圍圍著的還有兩小三大。

　　「劉醫生，這是什麼？」裴念感興趣地問道。

　　劉醫生瞥了一眼，又關切地問道：「哦，說到這個，你們倆最近有做過身體檢查吧？」

　　兩人誠實地搖了搖頭，他們的身體沒有出現異樣，之前進醫院的時候也做過一次。

　　「那我現在給你倆安排，趕快再去做一遍。」劉醫生邊說著，邊在電腦上開單子。

　　楚遙和裴念都不明白為什麼，劉醫生看上去還有些緊張。

　　但人家是好意，又不收費，兩個人隻好乖乖地做了一遍。

　　劉醫生給他們開的並沒有體檢裡必備的皿常規，而是開了各個部位的CT和B超圖。

　　拿到結果後，劉醫生才鬆了口氣。

　　「還好，你們倆沒有出現異化的情況。」他舉起桌子上的CT圖，「這張是方語堂昨天拍的腦部CT，你們仔細看看，和普通人的有什麼不同？」

　　王、方二人入院以後，檢測是每天必備的項目。

　　昨天早上，醫生們突然發現，方語堂體內的脂肪和肌肉都在高速流失。

　　這是隻有在極度飢餓的狀態下，才會出現的情況。

　　而方語堂每天在醫院也是一日三餐，還會輸營養液，他體內的能量絕對是足夠的。

　　劉醫生思索再三，認為方語堂的中樞系統可能出現了問題，讓他誤以為自己攝入的能量不夠，便又讓他拍了一張腦部的CT。

　　結果讓醫生們大為震撼，方語堂頭顱裡的寄生蟲已經完全形成了類似大腦的組織。

　　人類的大腦有什麼功能，它就具備同樣的功能。

　　不僅如此，方語堂現在不隻有一個主腦，還有五個副腦！

　　「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唯一一個擁有六個大腦的人，而且這六個大腦都是完整的結構。」劉醫生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的每個大腦裡都儲存了記憶，這就奇怪了，這些記憶是從哪來的呢？」

　　方語堂曾宣稱自己全知全能，楚遙隻當他是被龍脈修改了認知。

　　但他長出六個大腦以後，卻真的擁有了新的知識。

　　他突然無師自通學會了素描以及一門罕為人知的小語種，經過特情局的調查，之前他確實不會這些。

　　「我們想和他當面談一談，方便嗎？」楚遙問道。

　　劉醫生給他們開了兩張證明，說道：「你們拿著這個給值班的護士看一下，就能進去了，但是一定要穿防護服，時間盡量不要太長。」

　　他們還不知道方語堂體內的寄生蟲會不會傳播、以什麼方式傳播，所以在防護方面一定不能疏忽。

　　還沒有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方語堂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什麼。

　　在他對床、承受著他的無差別噪音折磨的，則是一臉獃滯的王小光。

　　「你懂什麼叫世界的真諦嗎？你不懂！」

　　「我跟你說，隻是我沒有做好準備，不然，我還能獲得更多的知識！」

　　「你有沒有見過六稜鏡？你有沒有盯著鏡子看過？你覺得鏡子裡的人是真正的你嗎？或者鏡子才是注視你的那一方？」

　　「雖然我沒有成功，但我能肯定，一定會有人成功的！」

　　「到時候，那人就成神了，多令人羨慕啊……他可以完全無視束縛人類的一切法則，淩駕於萬物之上……」

　　回答他的，隻有王小光時不時吸溜口水的聲音。

　　楚遙和裴念對視了一眼，這方語堂瘋得可夠厲害的。

　　護士幫他們打開了門，再三叮囑，「雖然是劉主任給你們開的證明，但是你們最多隻能進去十五分鐘啊，到十二分鐘的時候我提醒你們，不然我們也不好交代。」

　　「沒問題，我們保證提前就出來。」裴念一口答應道。

　　「這還差不多，進去吧，我給你們記著時間呢。」

　　時間緊迫，兩人走到了方語堂面前，楚遙開門見山地問道：「記得我嗎？」

　　方語堂擡頭，瞟了一眼，「沒見過，不認識。」

　　「還記得問花村和花婆婆嗎？」楚遙繼續問道。

　　方語堂臉上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他惡狠狠地說道：「那個老女人騙了我！不對，她沒有假話，她隻是隱瞞了很重要的信息！要不是我沒做好準備，要不是……」

　　他低聲重複著什麼，可惜聲音太小，楚遙聽不清。

　　她拿出剛才和護士借的紙筆，說道：「你不是說自己什麼都知道嗎？你把問花村的地址寫出來，我就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