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嬤嬤吩咐完了小太監,正要回去,突然聽見角落裡一聲輕微的響動,立刻下意識的問了一聲
「誰?誰在那兒?」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陣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
她面色一沉,立刻帶著人追了過去。
然而轉了一圈,卻連個人影也沒有看到,疑惑的回來後,卻見小公主淩娉婷正坐在房內,慢條斯理的飲著一杯楓露茶。
「公主什麼時候來的?」
賈嬤嬤立刻堆起一臉笑容,卻一肚子狐疑的迎了上去。
「這不才進來,」淩娉婷依然是那種傲嬌的語氣。
「母妃今日怎麼安歇的這麼早,我還有事要問她呢。」
安娉婷看似有些不滿的問。
賈嬤嬤連忙回答,
「貴妃娘娘今日太過勞累,所以就早些安歇了,公主今日也跟著累了一天,怎麼不在自己宮中歇息,這個時辰又想起來看望娘娘。」
「都說了我有事要問母妃,」淩娉婷嬌氣的說,語氣裡刁蠻之態盡顯。
賈嬤嬤陪著笑,
「公主有何事請教娘娘,要是不著急,可否告訴嬤嬤我,待娘娘睡醒,我再告訴她,可好?」
淩娉婷放下晶瑩剔透的玉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忽然出聲道,
「賈嬤嬤,你一直在母妃身邊,說起來,倒是比我和哥哥還得母妃的信任,這件事嘛,要說問你也是一樣的。」
「哎呀,公主這話,老奴可當不起,隻是在娘娘身邊久了,娘娘擡舉罷了,怎麼抵得上王爺和公主在娘娘心中的分量。」
賈嬤嬤先是恭維了一番,才道,
「不過,有什麼事公主儘管問,老奴一貫是知無不言的。」
淩娉婷卻沒有直接說,而是轉動著手中的小玉杯,看著杯中那一汪琥珀色的茶水,似乎在思慮著什麼,好一會兒才像如夢初醒一般,漫不經心的問道:
「今天的大典,睿王哥哥為什麼沒有趕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也別糊弄我,我看見父皇從接到信就一直臉色緊繃,難道淩瑾這次真的沒命了?」
「公主!」
賈嬤嬤聽的不免有些膽戰心驚,雖然她和安貴妃在自己的宮中並沒有太多的忌諱,但是這小公主的性子歷來是飛揚跋扈,口無遮攔,所以,在她面前,幾乎從不露半點口風。
好在淩娉婷一貫不關心這些,她年紀還小,幼時雖然喜歡親近皇後生的那兩個孩子,但畢竟當時年歲小,那場大事之後,慢慢的就淡忘了。直至淩瑾回宮後,兩人也很少見面,隻和自己的親哥哥淩稷很是親近。
這也是安茜兒對她最滿意的地方。
所以,這個女兒,安茜兒是打算嬌養著的,不想讓她牽扯進這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中去,也許,看著她那嬌蠻的小兒女情態,能讓貴妃娘娘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吧。
賈可心的心底是這麼猜測的。
誰知道今天這丫頭居然關心起這些來,還問的如此直截了當。
「公主慎言!」
賈嬤嬤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兩個宮女出去看著,又環視了四周一圈,淩娉婷身邊居然沒有帶人,連個貼身宮女都沒帶。
「公主這麼晚出來,竟然一個人都沒帶,這可不合規矩。」
賈嬤嬤岔開了話題。
「出來時帶了一個,忘了帶給母妃的打的瓔珞穗子,本公主打發她回去取了,也不知怎麼這麼半天都沒回來,不過應該也快來了。
先別說這個了,賈嬤嬤你說,是不是淩稷死了?」
「哎呀,」
賈嬤嬤累了一天,也立不起規矩了,反正這小公主自己也不在意,就想在旁邊下首的綉墩上沾一沾屁股,可被這話嚇的又跳起來,
「剛說了公主慎言,公主怎麼還越發沒有顧忌了。什麼死啊活的,讓人聽到,傳到皇上耳朵裡咱們可得吃一大頓排頭。」
「聽見又如何,父皇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淩娉婷不在乎的嘀咕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趕緊告訴我,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賈嬤嬤看著淩娉婷不服氣的表情,心中腹誹,
皇上是不會把你怎麼樣,娘娘卻會少不了被一頓埋怨甚至是訓斥,不過,話雖如此,面前的是連貴妃娘娘的話都可聽可不聽的小公主,她也隻能陪笑了事。
「公主莫要多問了,這事老奴也不是十分清楚,隻是聽說睿王殿下是遇到山匪了,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但王爺身邊高手眾多,又有皇上龍澤護佑,一定會逢兇化吉,遇難……」
賈嬤嬤「成祥」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就被淩娉婷不耐煩的打斷,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沒死就好,我還想趁芷瑤姐姐回宮,父皇心情好,求他讓我出宮去玩呢,要是出了大事,就又出不去了。」
「哎呀,公主,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想著出去玩……」
賈嬤嬤話沒說完,淩娉婷已經不耐煩的站了起來,
「好了,母妃既然已經睡了,我就回去了。」
「公主慢點,您的宮女還沒來,我打發人送您回去。」
賈嬤嬤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聲怯怯的迴音,
「公主,奴婢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她們不讓奴婢進去。」
原來淩娉婷的貼身宮女金柳已經來了,隻是被阻在了門外,沒有進來。
淩娉婷斜了賈嬤嬤一眼,賈嬤嬤立刻開口道,
「金柳姑娘進來吧,公主正要回去呢。」
淩娉婷的小宮女金柳怯生生的進了屋門,手裡還拿著一個藕紫色的瓔珞穗子,
「公主,您讓我找的瓔珞穗子隻找到這個藕紫色的,天晴色的那個沒找到,隻有一個打了一半的,奴婢就沒有拿來,許是……」
金柳咬著嘴唇,有些惶恐的看著淩娉婷,
「許是公主您記差了?」
金柳的年紀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小臉白裡透紅,還帶著點嬰兒肥,嬌憨可人的模樣,此刻卻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賈嬤嬤不動聲色的瞥了金柳一眼,眼風掃過金柳水紅色的襦裙邊粘著的一點草屑,眉心聚成一個深深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