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十九轉頭，凝目眺望京城方向，喃喃道。

　　「如花姐身在京城，九死一生，他為北涼付出的不比你少。」

　　「你可不要忘了，你這個鐵鎚神侯，還有如花姐半數功勞。」

　　聽到如花，石大力愣了愣神，沉默半晌，擡手對著自己褲襠就是一巴掌，唉聲嘆氣道。

　　「王爺，你說我怎麼就管不住這玩意呢，有時候氣得我都想把它割了。」

　　「你心中還有如花姐嗎？」

　　「王爺，我石大力對天發誓，我對如花的心是一點沒變，我要是變了心，從今以後就，就……就不舉！」

　　「王爺，俺老石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要是沒有如花，我當土匪的時候都吃不飽飯，更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風光。」

　　「王爺，您和如花對我的大恩，我死都不會忘。」

　　「我雖然沒忍住納妾，但府裡正房一直給如花留著呢。」

　　說起這些，石大力紅了眼眶。

　　劉十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石兄，身為男人我能理解你，但也要適可而止，府裡的妾室要不是出於自願，就早早給些銀兩，送回家吧。」

　　「以前的過錯我會為你壓下，以後千萬不能再犯了。」

　　劉十九說著湊近石大力，附耳悄聲道。

　　「以後你要是實在控制不住，本王告訴你一個好辦法，猛掐大腿裡子，保準奏效，別問本王是如何知道的……」

　　石大力咧嘴與劉十九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隨後兩人又談了半晌，劉十九見城外敵軍越來越近，沉聲道。

　　「石兄，敵軍的進攻恐怕就要開始了，你先回營安排神機軍的將士們休息吧，晚上再來換防，這場仗恐怕要打幾天幾夜啊！」

　　「是，王爺，末將領命！」

　　石大力鄭重的點點頭，招呼兩個兄弟下了城牆。

　　「王爺，他們隻是口頭下了保證，日後指定還會再犯。」這時鐵頭來到劉十九身後，皺著眉頭。

　　「那能怎麼樣呢？一個個皮糙肉厚，打罵一頓還不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呢。」劉十九回頭望了眼推推搡搡的三兄弟，哀嘆道。

　　「唉，先這樣吧，他們當了半輩子土匪，怎麼可能一下變好呢。」

　　「沒有欺男霸女鬧出人命，證明他們本性還不算壞，等日後戰爭結束了，讓諸葛先生開個班，給他們來個二次深造就好了。」

　　「還有如花姐也快回來了，她明事理，又能管得住這三兄弟，放心吧。」

　　劉十九說著拍了拍鐵頭肩膀，語重心長道。

　　「自家兄弟，就算有惡習，我們理應儘力幫他們改正，絕不能有半點放棄的想法。」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他們今天這樣也非他們所願。」

　　鐵頭點點頭，沒在言語，劉十九轉移話題道。

　　「鐵頭，你說我們京城的籌劃是不是失敗了呢？」

　　聽聞此言，鐵頭剛舒展的濃眉，又緊緊的皺了起來，沉吟半晌，才搖頭苦笑道。

　　「如花姐信中說木鬼給的消息，是一定能成，可若是成了，聯盟軍後院起火，哪還有心思來進攻中原關呢。」

　　「唉，多半是失敗了，可惜王爺的一番籌謀。」

　　「呵呵，盡人事聽天命，別那麼悲觀。」劉十九微微一笑。

　　「我們已經竭盡所能，成敗皆可無愧於心。」

　　「報，敵軍先鋒軍即將進入霹靂火炮射程內。」

　　周三丫聽到稟報，走了過來，劉十九拿著望遠鏡，盯著先鋒軍打量，見領軍的是陳德心，不由笑著擺了擺手。

　　「再等等吧，陳家比猴子還要精明三分，他們不會讓主力先進攻，後邊的義兵上來，最少還要半個時辰。」

　　「是，王爺。」周三丫答應一聲，對著傳令兵揮了揮手。

　　「鐵頭，三丫，敵軍先鋒將換成了陳德心，看來我們的密信沒有白送啊。」沒等兩人答話，劉十九回身道。

　　「戈布，去調集親衛，進入甕城吧。」

　　戈布早有準備，轉頭就要走，劉十九又道。

　　「對了，派人將本王的鎧甲送來，要那副拉風的黃金戰甲。」

　　「王爺，就算敵軍換了先鋒將，你也不能出去冒險。」

　　「王爺，陳德心雖然沒有主意，不堪大用，但難保狡猾的陳宣義不會布置後手，你這招突襲好歸好，但您絕不能以身試險。」

　　劉十九擺了擺手，制止了勸說的鐵頭和周三丫，沉聲道。

　　「如今敵眾我寡，若是本王不身先士卒，將士們怎麼捨得拚命呢？」

　　「敵軍身為朝廷正統，出師有名，又掌握了進攻時辰，可謂佔據天時，我們據關而戰，是謂擁有地利。」

　　「至於人和，我們心齊，他們兵多，各佔五成，所以本王一定要靠這場出其不意的突襲，挫敗敵軍銳氣，鼓舞我軍軍心，將「人和」爭過來。」

　　「王爺……」

　　「王爺……」

　　「好了，你倆無需在勸，這個時候縱有萬般良策，也無處施展，肉搏戰中，誰的將士悍不畏死，誰就一定能贏。」

　　「本王要用這一戰告訴將士們，我與他們同生共死。」

　　鐵頭見勸不住，立即尿遁去找郎茂才，周三丫也連忙給顧疏影傳了信。

　　可郎茂才和顧疏影的回復卻不約而同，大概意思都是王爺不打無把握的仗，我們全力支持就好。

　　鐵頭和周三丫有些無語，顯然劉十九早就做好了兩人的工作。

　　……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當敵軍壯丁進入射程範圍，中原關的霹靂火炮，吹響了戰鬥號角。

　　弓弦的嗡鳴聲，兵器的叮噹聲，火焰的嘭嘭聲和巨石質問大地發出的悶響。

　　還有無數喊殺聲，嘶吼聲，慘嚎聲，和被命運無情驅使而發出不甘的哽咽。

　　在方圓十裡的天空互相交織，相互纏繞，奏響了召喚死神的樂章。

　　劉十九凝目打量城下，眼中毫無波瀾，對於這般人間煉獄的場景，他已經司空見慣。

　　見敵軍架起雲梯，陳家的攻城塔遲遲沒有露面，三路敵軍的正規部隊還在遠處觀望。

　　他轉頭接過戈布手中的黃金戰甲，慢條斯理的穿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