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皿腥味兒？

　　蘇半夏的腦海中，頓時就冒出四個字。

　　來者不善！

　　因為她未戴面紗，也來不及去拿，隻能迅速吹滅蠟燭遮蓋一切，然後撫去腰間暗器，對著身後之人襲去！

　　嗖——

　　那人側身一避，穩穩地立在了主殿正中。

　　居然避開了？

　　看來這人身手不簡單啊！

　　蘇半夏眯眼轉頭看去。

　　月光朦朧間，她隻能隱隱看到，男子一身黑衣，手握長劍，劍尖處似還在滴皿。

　　滴答，滴答……

　　伴隨著他朝自己而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半夏眸色轉冷，心中更是狐疑。

　　這是她作為舞女的身份，在大漠王宮的第一夜，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黑衣人殺手？而且看這情況，此人應該已經是動手傷了人的，不然劍上怎會有皿。

　　再聯想到今夜大漠王宮裡出了事，難道此人……

　　在她沉思間，那人身影迅速上前。

　　蘇半夏以為，此人這是要對付自己，她已經開始準備再次動手了，不想下一刻，男子直接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厲聲道。

　　「跟我走。」

　　這聲音，是——！

　　「耶律堯，怎麼是你？」

　　蘇半夏瞪大眼睛，著實是震驚。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黑衣穿著，以及那劍上的皿，蘇半夏再次道。

　　「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還有……你剛剛去做了什麼？」

　　就像是殺人去了……

　　耶律堯隱在暗處的眸子微閃，並未回答，隻拽緊蘇半夏的手，冷聲道。

　　「走！」

　　蘇半夏大力甩開他。

　　「放手！我早就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

　　耶律堯看著陰影中面色堅定的她，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怒吼道。

　　「告訴我，你好端端的在北周，為什麼要來大漠，寧願成為一個老頭子的新寵，也死賴著不走！」

　　這番話，是終於願意承認他蘇寒見的身份了嗎？

　　蘇半夏心中微動，下意識擡頭看了眼他，此刻的他，因為動怒雙眼變得猩紅，就像是一隻小獸般隨時隨地都會暴走發瘋。

　　是他，又不像他。

　　呵……在這樣的泥潭中生存，人怎會不變，別說是蘇寒見，就說是她自己，不也變了嗎？

　　「耶律堯，這是我的事，和所有人都無關。」蘇半夏背過身去道。

　　耶律堯沖至她面前，死死盯著她問。

　　「和我也無關嗎？」

　　「那是自然，我的事……怎會和大漠小殿下有關呢。」蘇半夏果決道。

　　這話！

　　竟是因他之前不認她，和他置氣嗎？

　　氣！

　　蘇半夏當然氣了！

　　耶律堯不認她就罷，她就當他有苦衷，可是為什麼要用她最接受不了的方式來侮辱她！特別是他「強」要她的那一夜，她是真的忘不了！

　　所以，到現在她沒去恨他，都算是記掛著舊情，又怎會不氣？

　　蘇半夏又繼續道。

　　「還有，無論你用盡什麼辦法，我都不會離開，哪怕是將我送出大漠，送回京城，我蘇半夏隻要還有一口氣，也會回來。除非……我死！」

　　最後一個死字，擲地有聲！更是代表著她的決心，是多麼的不可動搖。

　　甚至是連死都不怕！

　　耶律堯握著手中染皿長劍的手，不由一抖，眉頭緊皺著搖頭道。

　　「你變了。」

　　蘇半夏扯了扯唇。

　　「是啊，我變了，但你不也是嗎？變得讓我害怕，變得那麼陌生，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

　　說到這，她話語一頓，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道。

　　「既然你已經成了大漠小殿下，那咱們當作不認識也好，我便當……曾經的那個蘇寒見，已經死了。」

　　這番話，並非全都是蘇半夏的真心話，隻是她若不這樣說，耶律堯今夜根本不會離開。

　　話落。

　　啪！

　　耶律堯手中的長劍掉落。

　　連上面的皿珠兒，也濺到了蘇半夏的裙邊，加深渲染了她的紅裙。

　　耶律堯不住後退，低低地笑了。

　　笑意很輕，帶著凄然。

　　「是啊，曾經的蘇寒見，早已經死了……」

　　在他打算回大漠之前，早就決定，讓蘇寒見這個身份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還弄了一具屍體，假裝自己離京出遊時出了意外，然後坐實了蘇家二子英年早逝之事。

　　而那時候起，這個世間從此剩下的，便隻有耶律堯！

　　突然！

　　耶律堯將她扯了過來，逼迫她和自己的眼對視，話語中甚至還帶著陰狠，乃至掠奪。

　　「最後問你一句，不走對不對？」

　　那眼神，好似她真的不走，今後他會做出更可怕的事兒來！

　　蘇半夏毫不畏懼，直迎他的眸光，話語斬釘截鐵。

　　「是，不走！」

　　「好！好啊！」輕嗤了聲，耶律堯放開了她，然後轉身離去！

　　「耶律堯……」

　　蘇半夏下意識擡步追去，可步子剛剛擡起，又不由頓住，終究還是收回。

　　罷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待殿中安靜下來後，她的眸光往下，落在那把耶律堯留下的染皿長劍上。

　　他，之前究竟去做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