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巴強面露不悅，「姑表親、姑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怎麼能眼看你受苦而不聞不問呢？別人我不管，我是要幫你的。」
「真的？你有糧食可以借給我們嗎？那我先在這裡謝過了！」阿非利喜出望外。
「你先不要謝我，我家裡糧食也不多，沒有多餘的糧食借給你。」
「那你剛才說要幫我，是怎麼個幫法？」
「是桑二少爺。桑二少爺你知道嗎？」
「略有耳聞，並不熟知。」阿非利表示不認識巴強說的這個人。
「但是你知道他是個大財主吧？桑二少爺最近放出消息來，願意借糧周濟咱們這些窮人。等有了收成，還糧時加三成作為利息即可。」
巴強給阿非利透露了桑二少爺家裡可以借糧的消息，慫恿阿非利去借糧。
「三成？這樣算下來，我家需要還的也並不算多。」阿非利心裡盤算了一下數量，顯得很高興。
「正是如此！你可以去借上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說是這樣說，可是有錢人都是黑心肝，真的會有這樣的好事嗎？隻怕後面又有什麼陷阱等著我們吧？」
阿非利顧慮重重，不敢輕易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你這就多慮了吧，人家願意借糧，那是因為人家心善。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再說就你現在這個條件，除了幾條人命，還有什麼可被欺騙的？」巴強鄙夷的說。
「話不是這樣說的。我擔心的就是他們以行善之名作惡，我這個家，已經再經不起任何一點打擊了。我真的怕我承受不住！」
「這個你放心吧，桑二少爺絕對是個大善人。咱們都是一家人，如果他是什麼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能推薦你去他那裡借糧嗎？」
巴強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桑二少爺為人的正直善良。
「巴強，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隻是確實不清楚這個桑二少爺的為人。」阿非利向巴強解釋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吧，我都替你打聽好了。這桑二少爺借糧給窮人，都會給立字據的，借多少、還還多少，那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童叟無欺！」
「咱們莊稼人，鬥大的字不識一筐。字據上到底寫了些什麼，是什麼意思，還不是聽別人說了算。」
「阿非利！你怎麼總是用惡意去揣測別人的心思呢？那麼多窮人去借糧，也沒有聽說誰家借出事來的。我真想不明白你瞻前顧後的，到底是擔心什麼？」
阿非利遲遲不肯答應去借糧，巴強有些生氣，責備阿非利。
「我也說不出來，隻是總覺得這個事情，我心裡不踏實。」
阿非利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面對巴強的責備，也不多做辯駁。
「阿非利，你好好想一想。你母親現在卧病在床，咱們小門小戶的，不說需要什麼名貴的藥材去滋補，但是總得能吃上一口飽飯吧？不然怎麼可能會養好病？」
「還有你的幾個孩子，你看看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從小就體弱，以後長大了，讀不起書，也幹不動活。怎麼生活？」
「再說你的妻子，嫁給你整日裡挨餓受凍，你於心何忍？就因為自己心裡的一點顧慮，你就不肯去借糧。非要等家裡有人餓死了，你才能做個決斷嗎？」
「那時候你再有什麼決斷也晚了，哭你都來不及！」
巴強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句句直戳阿非利的心窩。阿非利沉默的聽著，最後說了一句：「你讓我再想一想。」
「好吧，你想吧。」
巴強無奈，端起壺來想給自己倒一杯茶，結果倒出來的隻有清水。
「你看看，別說茶葉了，你家待客連片樹葉都沒有了。」巴強還是忍不住，又開始勸說阿非利。
「阿非利，你相信我，桑二少爺真的是個好人。他已經不是以一次周濟窮人糧食了，以前遭逢天災的時候，搭棚施粥，修橋補路的事，人家也沒少做。」
見阿非利一直不願意決定，妻子偷偷的拉過幾個孩子來，悄聲囑咐了幾句。
「去吧！」妻子摸了摸孩子的頭。
「爹，我餓！」
「爹，我不想再喝稀飯了，我吃不飽。」
「爹！我要吃的，給我點吃的。」
幾個孩子跑過來，圍著阿非利哭鬧著要吃的。
「好好好，你們別哭，爹來想辦法。一定能給你們找到吃的，好不好？不要哭了。」
看著幾個餓得面帶菜色的孩子，阿非利眼眶泛紅，安慰孩子們不要哭。
「阿非利，你自己受苦沒有關係，孩子們還小，不能讓他們這樣陪你挨餓。你看看你那碗裡的粥，再過幾日就要變成清水了吧？」
配合著孩子們的哭鬧，巴強適時開口，勸說阿非利。
「好！別說三成利息，就是十成，我也借了！就算是被逼出人命，我也得讓我的孩子們吃上飯。」
就在巴強樂呵呵的寫契約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呼喊聲。
阿非利急忙出門，請由樹進屋。
「舅舅，最近生意怎麼樣？我家裡還有編好的草帽，幫我帶進城裡賣了吧。」
由樹笑道：「哈哈，傻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編草帽？告訴你吧，秧草現在值錢了，有人願意三文錢一斤的價格收。」
聽到這話，巴強冷笑道：「秧草遍地都是，還有傻子花錢手？三文錢，那不比種糧食賺錢？」
「你還真說對了，就有傻子收，昨天親自和我說的，我本來也不敢信呀，昨天回來又打了不少秧草去賣，結果人家真的收了，錢是一文都不少。
而且人家為了方便我拉秧草，還借給我一輛驢車，不信你們現在就去看看！還借給我五貫錢做收秧草的本錢，由樹，你帶上兩道，和我去收秧草，有賺頭咧。」
巴強常在附近混，自然知道，時不時去城裡做點小生意的由樹，家裡孩子太多，日子過得一直緊巴，不可能自己拿出五貫錢來。
看著銅錢，阿非利也眼熱了，立刻跟著由樹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