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離開
阿月說他們「床頭打架床尾和」,容曉本來想向以往那般反駁一二,南宮楚卻率先淡淡道:「隻可惜姑姑一直孤身一人,根本無法體會這夫妻之間打是親罵是愛的閨房之趣。」
他這話一出,阿月的臉上的笑意瞬間出現一道裂縫。待她走後,容曉瞪了南宮楚一眼,「她好歹是你娘,這麼多年與你父皇夫妻分離,本來就夠可憐的,你幹嘛要去刺激她?」
南宮楚仍舊雲淡風輕道:「就是要刺激刺激她,否則她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何時肯認我這個兒子?」
等他們上了三樓到燕雲深休養的屋子時,容曉聽到撲通一聲水聲,是阿月一頭紮進了泳池中。
看來,這刺激,還真是不小。
燕雲深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他們去看他時,他竟還坐在棋桌旁,擺弄著一盒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容曉無比佩服的嘆道:「我看燕公子根本不需要做那個換眼之術,竟還能自己跟自己對弈。一般人眼睛好的,恐怕都未必有這個本事。」
燕某微微一笑:「容姑娘謬讚了,燕某不過是因為酷愛下棋,又因眼睛看不見,所以命人打造了一副特殊的棋子隨身帶著,棋子上都刻有特殊紋路,白子黑子,隻要用手一摸便知。」
南宮楚在他對面坐下,「看你精神大好,又這麼有興緻,我就陪你來下一盤。」
眼見他們一人一子就這麼下起來,容曉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便想識趣的溜出去。卻見南宮楚一個眼神過來,「貼身小奴婢,還不快去本王砌壺好茶來。」
容曉撇撇嘴,知道他是想一邊下棋一邊和燕雲深交代一些事情,所以她這壺茶故意砌得慢些,等她提著茶壺上去時,發現他們一盤棋已經下完了,從局面上來說是南宮楚所執黑子略勝一籌。
南宮楚難得的謙遜道:「若不是本王佔了眼睛上的優勢,豈能贏得了棋藝冠絕天下的雲深?本王真的很期待看到雲深眼睛重見天日的那天。」
燕雲深亦是一笑:「我也想很想看看阿楚的樣子,和幾年前相比,有沒有有所變化?」
容曉心神一動,「若是燕公子眼睛康復了,燕公子希望掀開紗布,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誰?」
燕雲深稍稍一愣,但還是如以往一般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溫暖的弧度,「燕某希望看到的人,自然是燕某的摯友。」
出去的時候,南宮楚見容曉一直唉聲嘆氣的,不由好笑道:「你一直在嘆什麼氣,還在痛惜那根本不屬於你的幾萬兩銀票麼?」
容曉嘆道:「我隻是在想燕公子。」
見南宮楚馬上變得眼神不善,她忙道:「我不是在想別的。隻是覺得燕公子越是這樣完美無缺,越是覺得怪怪的。他被自己心愛之人弄瞎了眼睛,真的一點怨恨之心都沒有麼?」
南宮楚看了她一眼,嘆道:「其實雲深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他是大胤首富燕家的獨子,從小就是眾星捧月般的人物,所以人雖不壞,也文武全才,但養成了混世魔王的性子。他還經常跟本王說,人活一世,短短數十年,就要懂得及時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你看他現在雖然性情大變,但吃起東西來喜歡吃重口味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本王同他一起長大,雖是皇子,但也沒少受他欺負,也隻有沐千尋那冰丫頭能壓住他。以前我還很奇怪,他們兩個人,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艷如冰,怎麼會湊成一對的?」
容曉吃驚道:「那燕公子為何變成了如今這樣?」
南宮楚繼續嘆了口氣,「也就是五年前沐家滿門被屠,沐千尋以為是燕家告的密,悲憤之下親手用劍刺瞎了雲深的眼睛,從那個時候起,雲深整個人都變了。但本王相信,就算他的性格變了,他一顆熱皿之心永遠不會改變,否則,這些年,若是沒有雲深相助,本王絕對不會有現在的建樹。」
容曉暗道這是自然,你們好基友一生一起走嘛。
南宮楚因急著去處理麗水知縣貪污金礦一事,便向阿月辭了行。阿月親自將他們送到綠谷,來到那條養滿了魚的溪水處,「你們來的那個礦井的機關處已經被我徹底封了。你們若是想出去,就沿著這條小溪一直往前走,到盡頭就會發現有個山洞,出了山洞是一條河流,那裡停著一條小船,你們隻要劃船出去便可以離開這裡了。隻是記住,你們出去以後千萬不能告訴旁人你們來過這裡。」
南宮楚點頭,又深深的看了阿月一眼,「姑姑真不願意隨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麼?」
阿月一怔,「我已經習慣了這裡,還有一群孩子等著我照顧,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她看著南宮楚,語氣頓了頓,「人生在世,功名利祿不過過眼雲煙。我希望你還有你家中的那個不要深陷其中,好自為之。」
聽阿月說這句話,容曉便知阿月雖不願與南宮楚相認,但心裡還是挂念他和皇帝的。
等他們走了許久,容曉忍不住回頭,卻發現阿月還站在原地。她扯了扯南宮楚的袖子,「看來你娘真的很捨不得你呢。」
南宮楚臉上一滯,卻又馬上豁然一笑,「你放心,既然找到了她,本王還會擔心一直不與她相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