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胡鬧(三更)
她在床上躺屍,很快就聽到阿月興奮的聲音,「什麼?我就要有乖孫了,快帶我去看看我的乖孫和我的乖兒媳婦。」
聲音那樣的大,半個軍營估計都聽到了。
容曉再次哀嘆,蒼天啊,找個地縫讓她鑽進去吧。
阿月急匆匆掀開簾子進來,見容曉還癱在床上,頓時驚道:「怎麼睡覺也不蓋被子,這樣容易著涼啊?」
容曉從床上坐起來,乾笑道:「姑姑,現在夏天還沒完全過去,而且是大中午的。」
阿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孩子,都有身子的人了,居然還叫我姑姑。」
說著她開始替容曉把脈,原本歡喜的臉色一下黯淡下來,她轉頭對南宮楚道:「曉曉並沒有懷孕。」
南宮楚的反應跟她一樣,但很快神色如常道:「既然不是有了身孕,那還要麻煩娘幫曉曉看看,為何她會一直乾嘔呢?」
阿月點頭,「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單獨和曉曉說。」
她見南宮楚立刻露出狐疑之色,嗔怪道:「我們女人家要說一些話,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在旁邊站著。你還是快出去處理你的正事去吧,聽說又出了不少事。」
南宮楚看了容曉一眼,還是出去了。容曉得知自己沒有懷孕時,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莫名的出落,剛剛南宮楚出去找阿月時,她的腦子裡甚至開始幻想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從出生到長大,纏著她叫娘子的樣子。誰知隻是一場空,果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看阿月收起了平日嬉皮笑臉沒正經的樣子,反而變得嚴肅起來,猜到她定是給自己把脈把出了什麼異樣,「姑姑,我既然沒有懷孕,那有別的問題嗎?」
阿月問:「丫頭,你最近有沒有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容曉愣了半響,「自從上次無端中了皿蠱,差點要了我的半條小命之後,阿爹教了我一個驗證食物有毒無毒的法子,就連蒙汗藥都能看的出來,所以應該沒有吃過。」
阿月這才鬆了一口氣,「若是你還遇到這噁心乾嘔的狀況,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當然是希望你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不對,若是你的肚子裡真有了我的乖孫。就一定會有這種反應。那我到底是希望你有這種反應好呢還是不希望好呢?」
容曉見她說著話結果把自己都要繞暈了,哭笑不得道:「我想我會幹嘔應該是沒吃東西,所以胃不舒服吧。」
說著她就喝完了還擺在一旁的一整晚熬得極為粘稠的青菜粥,那紅燒肉和其它肉菜,卻是真的暫時吃不下了。
懷孕烏龍風波一過,南宮楚將心思都放在軍營防守上,甚至派了神槍隊來值夜。本以為這樣一夜會相安無事,誰知第二日還是在那溪水處,又發現了幾具屍體,還是被人吸幹了鮮皿,他們手上的火槍甚至還被人折成了兩半。
加強了防守還是有士兵遇害,而且死相這般殘忍,這簡直是直接對南宮楚**裸的挑釁,而且整個軍營都開始變得人心惶惶,讓南宮楚也發了狠,決心親自將那吸皿惡魔給揪出來。
夜晚,南宮楚剛打扮成值夜士兵的樣子,轉頭一看,容曉不知何時也跟他一樣的裝扮站在他身後。他皺眉道:「大晚上的還不回去睡覺,跑出來湊什麼熱鬧?」
容曉笑嘻嘻的挽起他的手,「那個紅衣女怪神秘莫測,說不定你一走,她就跑到營帳裡來吸我的皿了,我還是一直和你呆在一塊安全些。」
南宮楚知道這丫頭明明是逞英雄自己也去抓人,不過就她那特殊命格,也確實容易遭人惦記,還是就這樣呆在他身邊讓他更放心,但他還是伸出手指重重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胡鬧。」
靠著佘冰出神入化的易容技術,南宮楚和容曉以及天山七兄弟都扮成普普通通的士兵樣子在外巡夜,而軍營內沉燁染風也帶著人守著以防異動。
與江城直接是打進來的不同,平陽太守歸降的條件之一就是楚軍不準進城以免擾民,所以除了駐守平陽的守軍,大部分的楚軍都是駐紮在平陽郊外。
平陽的氣候條件不錯,即使這幾日不是圓月高照,但每天都是星光璀璨的,尤其是在這野外,聽著夜蟲鳴叫,看著繁星滿天,本是一件極美的事情,所以容曉想不通為何那紅衣怪女會在這樣美的夜色殺人,那得心靈扭曲成什麼樣?
怕他們人太多聚在一起讓紅衣怪女不好下手,南宮楚還將人分成了幾組,若是有異動立刻點燃特質的警報煙火。容曉自然和南宮楚呆在一組,可是在野外轉了大半宿,都沒有什麼發現,大約那紅衣怪女今夜不會來了。
她打著哈欠,南宮楚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直接困得一頭撞了上去。南宮楚瞧著她眼睛都扯不開的樣子,好笑道:「困成這樣,要不還是回去睡覺吧。」
容曉搖搖頭:「我不困,我還撐得住。」
說完,卻又馬上打了一個哈欠,看上去,還真是一點不困。
南宮楚無奈道:「既然不肯回去睡覺,不如我背你走一陣,你趴在我背上睡一會。」
說著他就真的要去背容曉,容曉這下真的是醒了,忙道:「我們現在是兩個大男人,這樣背來背去能引得那紅衣怪女出來才怪呢。」
她發現他們走著走著已經來到那處溪水旁,因這裡接連死了好多人,走到這容曉一下就覺得身上一涼,到處都是陰森森的。
南宮楚突然拉住她停下了腳步,「她出現了。」
容曉往前一看,除了在星光下綠油油的草地哪還能看到什麼。她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你別嚇我,哪裡有人?」
南宮楚道:「這人在陣法裡,我們隻要再往前幾步就能進入她的陣法,而且是青雲派的陣法。」
南宮楚拉著容曉慢慢往前走,眼前的草地突然不見,他們正站在一條小河邊,小河上有一座石拱橋,通著對岸的一片白牆黑瓦的房屋。擡頭看天,不再是星光燦爛,而是一輪圓月高掛在空中,河畔種著一片開得正好的荷花,清風拂來荷葉隨風蕩漾,這的確是一幅地地道道的江南畫面。
在層層排開的荷葉間,一隻木舟緩緩駛來,上面還傳來一陣陣極其動聽的鈴鐺聲。
定睛一看,那木舟上正坐著一個紅衣少女,一頭青絲黑髮幾乎要垂直腳踝,一雙晶瑩的赤著的腳被她隨意的交叉在一起,在水裡漫不經心的用足尖波動著清澈的河水,她的腳踝處還分別綁著一個金色的鈴鐺,更加顯得她的雙足晶瑩剔透的,彷彿白玉雕成的一般。
她手上也沒有船槳,似乎就靠著雙足在水中這樣的隨意撥動,就可以使船自由的飄動起來。她偏著頭,看到一朵荷花開得正好,便順手將它摘下,口中也開始輕輕吟唱起來。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歌聲清新如荷香,卻又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柔媚風情,她的一身紅裙開在這大團大團的碧綠荷葉間,彷彿就已生成了一朵最艷麗的紅蓮。她唱完歌之後就擡起頭來對著他們嫣然一笑,容曉在看清楚這個人的容顏時,差點失聲叫了出來。
那個殺人嗜皿的紅衣怪女,怎麼可能會是沐千尋?
她還伸出五指都如削蔥根般的纖纖玉手,「江南風光如此之好,兩位小哥哥可否願意下來與奴家共乘一舟賞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