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他想殺她嗎?
秋落霜:「原本我是不想你這樣倉促嫁人的,但是現在咱們得罪了二郎君,得罪了二房,日後這府上的日子難過。
我聽老爺說,春闈的舉子已經陸續來了盛京備考,那些清貴人家咱們不敢想,但是可以提前尋一個出身貧寒、人品周正的讀書人,你嫁過去就是正妻,若是運氣好以後沒準能做官夫人,比姑母強百倍。」
秋落霜說著就落了淚,當初入蕭府為妾,以為是天上掉餡餅,誰能想到嫁進來是這般情形。四老爺無心仕途,四房在府內毫無地位,七娘來投奔她,倒是讓七娘看了笑話。
秋落霜覺得丟臉又覺得可悲,內心越發凄苦。
秋長歌淡淡笑道:「姑母若是擔心蕭璧報復四房,報復我,大可不必。梅香。」
梅香早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富貴無極的貂絨大氅,興奮道:「姨娘,這是三郎君贈與娘子的大氅,娘子見這料子極貴重,特意帶來給姨娘的。三郎君對娘子極好,這兩日送了好些吃食炭火過來呢,嶄新的被褥都送了好幾床。」
秋落霜和貼身婆子大吃一驚,見那貂絨大氅比四老爺常穿的還要好,不敢置通道:「七娘,這是怎麼回事?」
蕭家三郎可是名滿盛京的混世魔王,從來都是睚眥必報、草菅人命的主,怎麼因為七娘挨了打,還要給她送這些貴重費心思的東西?
秋落霜驚道:「蕭璧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秋長歌「噗嗤」一笑,笑道:「三郎君隻是見我可憐,不忍心與我為難罷了,姑母不用擔心。」
秋落霜將信將疑,看著秋長歌這張美到我見猶憐的小臉,覺得蕭璧那混世魔王必是看上了七娘,不然沒道理呀。
「姨娘,反正三郎君對七娘子極好,姨娘不用擔心,娘子自有主意的。」梅香在一邊笑道。
七娘子才不想嫁給外面清寒的窮書生呢,娘子看上了俊美無儔的大公子,不過這件事情不能說,不然會嚇到姨娘的。
秋長歌:「姑母,等會你讓人去我院子裡搬些銀屑炭和被褥過來,冬日苦寒,姑母可要仔細著身子,七娘已經沒有了爹娘,日後定是要與姑母相依為命的。」
秋落霜聽著險些落淚,她沒有子嗣,做夢都想有個貼心的小棉襖,如今七娘到了她身邊,也算是有了一個依靠。
她摸著那件軟的不可思議的貂絨大氅,哽咽道:「好孩子,你的心意姑母知道了,日後我們便彼此依靠,好好地過日子。」
秋長歌見她眼裡重新有了光,病容一掃而空,彎眼微微一笑,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吩咐丫鬟嬤嬤照顧好她,便起身告辭。
從秋落霜的院子出來,主僕倆原路返回青花院,走到園子時就見前方有一行人行來。當前一人正是蕭家二爺,身邊那人四十左右,面容儒雅,一臉和善,身邊是五六位儒生打扮的郎君,瞧著像是明年的春闈舉子。
梅香急急道:「娘子,是二老爺和四老爺。」
「是誰在那邊?」蕭家四爺出聲問道。
那幾名儒生看過來,見遊廊裡盈盈站立著一位姿容絕色的女娘,全都看傻了眼,隨即面紅耳赤地垂下眼,隻覺得書中所言甚是,書中自有顏如玉,天底下竟然有這樣令人驚艷的女娘。
隻是他們從未聽說蕭家有女娘,難道是蕭府旁支女子?
秋長歌帶著梅香上前,淡淡說道:「秋家七娘見過二老爺、四老爺。」
蕭二爺認出她來,心想,莫怪懷玉那種混小子都會喊她去金玉軒喝茶,秋家七娘美的不像真人,比滿宮的粉黛還要美上三分。這樣的美貌生在蕭府,他面上也覺得有光。
他看了一眼各州府選出來的青年才俊,見郎君們都不敢擡眼看她,更覺得有面子,笑道:「四弟,這是你院中秋姨娘的侄女。」
可惜了,秋家七娘出身四房。
蕭四爺自然知道秋長歌,暗忖道,竟然是她,確實美貌,怪不得蕭璧因她挨了打,他還損失了好幾幅山水畫作。
「我聽你姑母提起過你,算起來算是你的姑父,七娘子暫住這段時間若是缺什麼儘管派人來說。」四爺和善地微笑。
秋長歌福了福身子:「多謝姑父。」
蕭家二爺嫉妒地看了一眼老四,帶著一眾儒生繼續往前走,蕭家四爺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梅香等眾人都走遠了,這才擡起頭來,興奮道:「娘子,四老爺應該對你印象極好,二老爺好像也沒有怪罪你耶。」
梅香是事後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三郎君挨打,七娘子被喚去了衡安齋,每件事情都踩在刀尖上,最關鍵的是娘子竟然全身而退,娘子簡直是錦鯉轉世,也太好運了。
秋長歌微微一笑,二爺還指望她在外面多說好話,為蕭璧洗刷草菅人命的污名,至於四爺,和稀泥的高手自然會和顏悅色地對她一個孤女。
「走吧。」
梅香:「回青花院嗎?」
她搖頭:「去碧落齋。」
這兩日都沒有見到蕭霽,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主僕倆到了碧落齋,敲了敲門,院內依舊無人應答。
秋長歌徑自推開門,見蕭璧不在,碧落齋依舊是往日清冷破敗的樣子,之前她送來的那小半籮筐的炭火原封不動地堆在廊下,炭盆都是冷的,竈台也是冷的,米缸裡的米也未動。
梅香不可思議地叫道:「大公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嗎?這麼冷的天不吃不喝不用炭火嗎?」
秋長歌眯眼,不用炭火她信,畢竟男人體質特殊,抗凍,但是不吃不喝不現實。蕭霽日日都不在府上,是另有去處嗎?
她看了一眼破破爛爛的院子:「梅香,你去把三郎君送的那些物資都搬過來。」
梅香:「全部?」
她點頭,全部!
最重要的是被褥和吃食。這裡冷的不像一個家,就算是暫時居住也該布置的溫馨一點。
梅香跺腳道:「娘子,你可真大方。」
*
蕭霽回到碧落齋時,就見院門大開,廊下掛著一盞精緻的琉璃燈,那燈他在金玉軒見過,但是蕭璧不敢亂動他院中的東西。
門口處掛了厚厚的簾子,花色是天青色,十分清冷雅緻的顏色。但是他喜歡黑色。
因為黑色能掩蓋世間一切,尤其是皿的顏色。
蕭霽沒進屋,直接去了旁邊的小廚房,隻見竈上還冒著熱氣,爐子裡燉著香甜的糖水,他近來味覺退化,聞不出什麼味道,掀開瓦罐的蓋子才知道裡面燉的是整顆梨子,梨水沸騰,上面還漂浮著枸杞和紅棗。
是小娘子喜歡喝的糖水,但是他不喜歡一切甜的東西。
蕭霽面無表情地放下蓋子,冷冷地扯動著唇角,靠一瓦罐的糖水來收買他?攻略他?秋家娘子真是狂妄自大。
他打了一個響指。
暗處隱身的渡鴉出現在屋內,低聲說道:「公子,秋家七娘子還在屋內。」
蕭霽手指一僵。
渡鴉頭垂的極低,他是親眼見秋家七娘進了公子的屋子,然後將碧落齋裡裡外外布置了一番,用的還全是三郎君送的東西。
他不敢想,公子進屋看到面目全非的屋子會如何的暴怒。
公子最厭惡的就是奢靡之風,碧落齋之所以家徒四壁,空無一物,冷的如冰窖是公子故意所為,公子想以這種艱苦的環境來提醒自己身上的皿海深仇。
雖然他和雪鴞等人都不喜歡公子如此自苦,但是公子的命令就是天,他們能做的就是無條件地服從,然後保護公子的安危。
蕭霽沉著臉,甩手進了主屋,一掀開簾子,一股熱氣襲來,滿屋子都是暖意。
蕭霽看清屋內陳設,腳步一頓,俊臉隱隱發青。屋內新添置了爐子炭盆,新搬來了桌椅和軟榻,牆角的花瓶內盛開著傲雪紅梅,桌上文房四寶齊全,書架上擺著都是他堆積在床頭的書籍!擺在最上面的是被她撕了好幾頁的聖人之學!
軟榻上鋪著雪白的皮毛,秋家七娘正懶洋洋地趴在軟榻上閉目小憩,柔和的燭光落在她的小臉上,濃密的睫毛落下一道彎彎陰影,猶如撲蝶的小扇,忽明忽暗,忽遠忽近。
蕭霽伸手掐住她纖細的脖子,鳳眼戾氣橫生,掐死她,掐死她!心底似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蠱惑著他,隻要用力掐斷眼前纖細的脖子,這個女人從此就會消失在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也會回到正軌。
掐死她。蕭霽鳳眼猩紅,指尖微一用力,一股暗痛侵襲而來,從身體的四肢彌散開來,疼的他兩眼發黑,一個踉蹌直接磕在榻上。
秋長歌被驚醒,睜開眼睛就見蕭霽俊臉發白地扶著榻上的桌子,額角磕的青紫。
她錯愕地眨了眨眼睛,這到底是怎麼磕到的?
不過他臉上帶傷的模樣,莫名地有一絲生氣。
她嬌嬌地扶著小桌的桌沿,坐直了身子,嗓音柔軟沙啞:「不好意思,我近來嗜睡,不小心睡著了。」
蕭霽額頭突突地疼,臉色蒼白,那股暗痛轉瞬即逝,他的身體還有著他不知道的暗傷。難道是狗皇帝給的葯新添加了別的毒?
殺心一閃而過。
蕭霽垂眸淡淡說道:「七娘子好似經常在外睡著。」
上次是蕭璧的金玉軒,這一次是他的碧落齋,她都是這樣勾引男人的嗎?
秋長歌看著面前俊美無儔的一張臉,感受到空氣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微微眯眼,剛才他是想殺她嗎?為何又停手了?